「對,第一眼就喜歡。」
星沉把臉埋進他胸口,不讓楚洛看見他的表情。
暗戀,很辛苦吧?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不受控制地愛上一個本不該愛的人,是一件多麼辛苦的事情。
也許一直到最後,連自己的那道關卡都過不了,明明知道自己做的對,卻又一遍遍跌落在痛苦深淵裡。
最終,徹底的失去讓自己快樂的能力。
星沉想起來了。
他成年後的那百年時間,玹落並不是一開始就那般冷淡的。
他剛剛成年,法相無上的容色在神界被津津樂道,一時成為熱談,人人都想一睹真容。
同年,他神力破境,位列神班。
才成年就被主神賜了神號「夜」字,成為後天開啟靈智、封天神的第一人。
那時他心中得意的找不到北,飄飄然覺得在神界師尊第一他第二,牛逼轟轟吊炸天。
止天境無法滿足他的虛榮心,他開始有事沒事離開止天境到處溜達。
現在想想,他那時候心智不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作為主神唯一的弟子,本身就對千域萬界各路牛鬼蛇神有著巨大的誘惑。
看到自己走到哪都受歡迎,於是越發覺得自己魅力無邊。
後來,他發展到妖市鬼市什麼烏煙瘴氣的地方都能去晃蕩一圈。
從小,玹落對他的教養就極為嚴格,由於他不通人性,後來又不斷惹禍,道德品性方面尤其嚴厲。
他曾把七情六慾拆開一個個講,不會因為星沉小就含糊其辭,也明令說過,止天境不要淫亂之人。
他從星沉一點點大就告訴他,真正的天神之愛,應當浩浩蕩蕩如山川湖海,如星辰無邊無際。
應當是生生世世一雙人。
如果不是他從小耳提面命,那時煙瘴之地千萬般的勾引,估計星沉早就沉沒下去了。
玹落為他設置了道德的邊界,加上星沉不懂情愛,那些年,儘管混跡在形形色色的場所,被極盡手段的勾引和魅惑,他卻能知道邊界底線在哪。
玩歸玩,鬧歸鬧,讓我回不了止天境,老子就劈了你們再自裁謝罪。
但是三教九流煙花之地,到底讓他身上染了一些壞習氣。
星沉一張嘴巴變得油嘴滑舌,張嘴就是調戲打趣的話語,人家小仙使越害羞,他就得意洋洋的越來勁。
好幾次甚至被玹落當場撞見。
但是,也就是幾句話逗趣而已,還常常都是誇讚之語,玹落那時候也只是看他幾眼就離開了,從沒有因為這個責備過他。
星沉如今想來,他當時的舉動並沒有很過分,也從來都沒有仙使像他小時候闖禍那樣去上門告狀,且個個暗地裡都是喜歡被他贊上幾句的。
那時,玹落根本沒有什麼立場和身份來阻止他這份愛玩愛鬧的心。
後來,不知道是從哪一天,或者是哪一件具體的事情發生了,玹落漸漸疏遠了他。
「對不起。」
星沉在楚洛懷裡悶悶地說。
如果第一個世界結束後,他還是只是猜測。
如果楚逸和楚洛的同時出現,曾讓他懷疑自己的猜測。
當他確定那一夜不是楚逸,而是楚洛,那麼這一切就絕不僅僅是巧合了。
一次可以是巧合,他不會蠢到認為兩次還是巧合。
他的猜測沒有錯。
玹落不是隕落,而是散了元神,並且用什麼方法隱去了所有氣息。
他似乎是終於放棄了對親自教養長大的弟子那漫長又絕望的暗戀。
星沉幾乎不敢深想。
越想越後怕。
如果這上百年他沒有堅持去找,沒有讓玹落看到他的決心,玹落是不是就會散在這些小世界裡,永遠等不來要等的人,最後真的沉寂湮滅。
楚洛一愣。
他不知道星沉說的對不起是因為什麼,掌心摸了摸星沉腦袋,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太好。
「星沉,怎麼了?」
「我那麼不乖,你早該鎖住我,狠狠的收拾我。我不開竅,你就收拾到開竅。
我性子倔,腦子轉不過彎,你就用天雷......用鞭子抽,抽到我什麼都應你,什麼都聽你的。
有什麼捨不得的,幹嘛要捨不得,傻子,怎麼都是傻子!」
星沉在楚洛懷裡斷斷續續地說著,楚洛聽不清,有些慌張,想抬起他的腦袋看他的臉。
但是星沉就是狠狠地把頭埋在他懷裡,不願讓他看自己的臉。
楚洛沒辦法,只能緊緊地把人擁在自己懷裡,像哄孩子那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乖啊,星沉乖......」
星沉抱著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
星沉讓買的那些東西,楚洛都給他弄過來了。
籠子上方的幕布展開,兩人就可以看電影了。
軟軟的懶人沙發上,通常是楚洛坐在裡面,然後星沉懶洋洋地窩在他懷裡。
他們實在太忙了。
忙到那跑步機瑜伽球什麼的,從送過來就一直沒派上真正的用場,倒是被開發了不少其他用途。
孺子可教也!
星沉終於發現他想多了,吃了睡睡了吃對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奢望。
他醒著的所有時間,幾乎都會被楚洛不停地投喂,但就是這種情況下,硬生生瘦了好幾斤下去。
這TM熱量消耗是真大啊!
地下室的燈打開後,隱藏在黑暗裡的是一排鏡子,幕布拉開就像舞蹈教室一樣。
楚洛得了趣。
後來總是逼著星沉,睜開淚眼朦朧的雙眸,臉紅心跳地看著他們的模樣。
星沉在羞的想死和快樂的想死這兩種感覺里反覆橫跳。
他和楚洛像是兩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們沒日沒夜地揮霍著時間,不管外面的天氣是晴朗還是陰雨,不管那些去尋找他們倆的聲音。
他們躲在這地下一角,揮霍著,放肆著。
那樣瘋狂地快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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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找來的那一天,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響起了三個人急匆匆的腳步聲。
楚洛已經把星沉的衣服穿的整整齊齊,最後替他理好了衣領。
走下來的三個人,分別是楚逸,葉齊野,和公司那位五大三粗的助理。
葉齊野和那位助理一到地下,目光往四周一掃,就同時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