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攝政王府已是半夜。
時蕪看向百里辭淵,嘴角囁嚅,還是選擇不把計劃全盤托出。
畢竟,她還沒有足夠的把握那樣相信他。
她不敢賭。
「明天本座就要啟程離開了,這段時間感謝攝政王的照顧。」
百里辭淵一雙深沉的眼睛裡皆是捉摸不透的情緒。
眼瞼下垂,空氣都寂靜下來。
良久,百里辭淵才重新抬起頭,勾起一抹笑意。
「那就祝長公主一路順風。」
時蕪內心莫名被刺痛一下,內心深處好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說,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
「好。」
時蕪瀟灑的轉身離開,自然沒有看見百里辭淵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三分悲傷,三分薄涼,還有不可忽視的勢在必得。
百里辭淵在門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屋裡的燭火熄滅才轉身離開。
時蕪站在床邊,看見百里辭淵孤寂的背影,心臟開始隱隱地刺痛。
奇怪,他們之間本就是萍水相逢,不是嗎?
斗轉星移,日升月落。
奢華的馬車早早在攝政王府門口等待,時蕪依舊是熟悉的紅裝,襯托著皮膚瓷白,朱唇玉顏。
百里辭淵站在門口,看著時蕪一步步走向自己。
明明只是一場正常的離別,他總覺得心神不寧。
時蕪走到他面前停住腳步,微揚起下巴。
整張臉出現在百里辭淵的視野里,清冷的眸子帶著幾分深邃。
百里辭淵突然伸手攬過時蕪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緊緊禁錮在懷中,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耳後,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顫。
「長公主,我們後會有期。」
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而來,帶著濃烈的霸道和執拗。
百里辭淵盯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眼底掠過晦暗的光芒,一閃即逝。
馬車緩慢而平穩地朝著西北方向行駛。
時蕪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卻怎麼也睡不著。
百里辭淵突然的懷抱讓她亂了心神,可她還不能談兒女情長。
她有她自己的野心和抱負。
霜華國。
時治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的群臣。
那張青澀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狠辣。
今天是長姐回京的日子,可是這路上有什麼風吹草動,可不是長姐說了算。
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馬車剛駛出九州國的皇都,走在林間小道上,就有些老鼠按捺不住。
肅殺的氣氛瀰漫。
馬車周圍,黑衣人從天而降,悄無聲息地將所有馬車包圍。
只是瞬息之間,馬車外面,就傳來刀劍碰撞的鏗鏘聲。
時蕪睜開眼睛,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撩開帘子,看著馬車外面。
九州國派來護送的侍衛,一個接著一個倒下,鮮血流淌在地上匯聚成河。
時蕪掀開窗簾往四處看去。
只見前方有許多拿著弓箭的士兵正對準她們。
周邊侍衛所剩無幾,只剩下時蕪從霜華國帶來的幾個貼身侍衛站在旁邊。
幾個人都沒動手。
時蕪的眉頭擰了擰,撩開帘子,站在馬車前面。
這時,一支箭破空而來,直取時蕪咽喉,速度極快。
時蕪連忙偏頭躲閃,卻還是慢了一步。
箭尖擦過她的髮絲,帶起陣陣寒意。
時蕪捏緊手裡的匕首,阻擋著四面八方射來的箭矢。
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站在時蕪面前,手中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時蕪。
利刃割裂了她的肌膚,鮮血滲出,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裳。
她死死盯著朝她射箭之人。
一個身材瘦削、戴著斗笠的男人,看不清容貌。
此刻他正站在馬車頂部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時蕪臉上沒有半分波瀾,冷靜到似乎死亡站在面前也不會驚動半分。
黑衣男人拿著劍從天而降。
時蕪用盡力氣翻身而起,躍上馬車頂端躲避他的攻擊。
黑衣男人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靈活,一時之間被她逼退。
趁此時機,時蕪跳下馬車。
「秦如風。」
時蕪的聲音帶著篤定,眼神犀利到直擊男人的心神。
男人握緊手中的劍,一襲黑色錦袍在月光下泛著銀白的光芒,抬手揭開臉上的面罩。
時蕪眯起雙眸打量著這個叫做秦如風的男人。
上次見面月黑風高,沒有注意男人的樣子,他的容貌比她想像中還要俊美幾分。
秦如風看著時蕪,眼神閃爍,似乎有些畏懼。
時蕪敏銳地洞察到秦如風眼底的那抹情緒,腦海里飛速運轉。
男人的神情明顯是認識她,並且知道一些什麼。
但她搜索腦海所有的一切,都不記得兩個人曾經有過聯繫。
「既然長公主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就請長公主把命留下吧。」
秦如風一點也不意外時蕪會認出他畢竟她可是001號罪犯。
只要她想,這天下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你認識我。」
這是肯定句。
秦如風勾起一抹笑意,「不認識,但是你必須死。」
說完便握緊手中的劍,招式凌厲,毫不留情。
時蕪眼神波光流轉,這個秦如風果真是衝著她來的。
手腕一轉,暗藏在衣裙里的軟劍赫然出現,劍氣凜冽地迎上秦如風。
兩人不分伯仲,一時之間打得難捨難分。
秦如風的武功確實很強悍,但時蕪也不是廢物。
時蕪很快占了上風,但是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解決掉他。
秦如風的目標很明確,一旦他找到合適的機會,立馬撤離。
「砰。」時蕪一掌拍在秦如風肩膀上,將他震退。
秦如風捂著受傷的肩膀,陰冷的看著時蕪,眼底全是狠毒的殺意。
「時蕪,你的死期快到了。」
時蕪聞言,唇角露出一抹淺笑:「本宮的死期?那就拭目以待吧!」
說完縱身跳下馬車,朝遠處逃遁而去。
按照自己和百里屠的約定,必須得去懸崖旁邊找他。
「追,絕對不能讓她跑了。」秦如風咬牙切齒地喊道。
時蕪跑出去一段距離,回頭看了眼後面的秦如風,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隨即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不管怎麼樣,她得按時趕到懸崖旁邊等候百里屠,一切計劃才能繼續下去。
秦如風很快追上時蕪的背影,手中的劍直逼時蕪的心臟。
懸崖旁邊,時蕪轉身直面劍刃。
勢如破竹的劍氣驚鴻,在空氣中凌冽著隆重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