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曼驚天一問，一時間將塔納托斯鎮住，整個骷髏架子僵直。
是餓、餓了嗎？
再次認真感受骨指末梢的吮吸，塔納托斯終於明悟。
這不是小伴侶喜歡的親昵表達，而是真的餓了！
鹿挽月啃得急切，似乎如此便能解決飢餓的問題。
「幼崽應該吃什麼？」塔納托斯迷茫地轉向古德曼，仿若將神子當作主心骨。
塔納托斯是真的不知道，畢竟亡靈地界千萬年來幾乎沒有出現過幼崽，唯一一個幼崽還是古德曼。
但古德曼身為神子，根本不需要進食，毫無經驗的塔納托斯面對這個問題幾乎無解。
「或許母神現在需要像人類幼崽那樣喝奶。」古德曼望著格外不靠譜的父神有些無奈。
好在祂的信徒中人類占多數，對於人類還算了解。
「奶？那是什麼？」塔納托斯的信徒全是亡靈生物，對於奶這種東西極其陌生。
「算了，吾準備吧。」古德曼對神父根本不報期望。
這天，整個伊甸大陸古德曼的信徒都聽到了神的回應。
神想要一杯新鮮溫熱的奶！
無數信徒們懷著虔誠的心將各自準備好的奶供奉在神龕前。
下一秒，供奉的奶消失不見。
神明收下了他們的供奉！
無數信徒目露狂熱，將這一消息奔走相告。
古德曼所有信徒都知道了，他們信仰的神明最近愛上了喝奶，從前供奉的金銀從這一天起全部變成了一杯溫熱牛奶。
古德曼絲毫不知道祂從今以後收到的供奉物都將是一杯溫熱奶，雖然神明並不需要信徒那點貧瘠得有些可憐的供奉物。
幾乎是下達了這一則神諭後沒多久，古德曼立即就收到了信徒們供奉的溫熱奶。
信徒們不知道神明的具體喜好，羊奶、牛奶、人奶......幾乎什麼奶都有。
與此同時，蕪期和瑟伊斯嫌棄塔納托斯的位面過於落後，寄給祂的位面快遞也到了——一袋高級奶粉和奶瓶。
兩個自詡聰明的傢伙忘記放說明書，老古董塔納托斯指骨拿著一袋白色粉末狀的東西和奶瓶有些發懵。
古德曼也不知道這兩樣東西是什麼，但憑藉著智慧大概猜到了奶瓶的用法，反手將弄不明白的那袋粉末給扔到角落。
祂將信徒供奉的一杯牛奶裝進奶瓶中，小心翼翼地將奶嘴抵在母神嘴邊。
「咿咿！」鹿挽月聞到一股濃郁的奶味兒，沖古德曼興奮地叫著，小尾巴在古杯里撲騰得歡快，聖水濺得四處飄灑。
「母神請用。」古德曼看著母神急切的模樣，不禁有些心疼。
都怪父神，一點兒都不靠譜！
鹿挽月急急忙忙含住奶嘴，急切地吸允，嫩生生的腮幫子鼓鼓的，一動一動，大口大口吃著奶，兩個小爪子扒拉著奶瓶瓶身，格外護食，顯然是餓極了！
塔納托斯看著小伴侶進食的可愛模樣，靈魂都柔軟成一團兒，飄乎乎。
「月月真可愛！」
「不愧是吾的伴侶！」
「這麼可愛的月月，忍心一周後交給其他生物照顧？」
「不給！將那兩個卑劣的生物殺掉！」
......
無數囈語連同著祂躁動不安的靈魂一齊噴涌而出。
「父神？將母神一周後交給其他生物照顧是什麼意思？」古德曼是塔納托斯的兒子，完全不受神明囈語的精神污染，將祂無數囈語聽得一清二楚。
塔納托斯整個骷髏架子微微一頓。
「糟糕！暴露了！」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祂其實祂的母神還有其他家庭的壞消息？」
「不！一定不要告訴祂，祂的母神還有許許多多子嗣這件事！」
......
塔納托斯還未開口，無數囈語就將事情賣得乾乾淨淨！
「父神！」古德曼這次是真生氣了。
「古德曼，其實這不怪你母神，她也是迫不得已。」塔納托斯明明已經沒有頭，但莫名有些頭疼。
「到底怎麼回事？事無巨細地交代清楚！」古德曼早已長大，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青年，模樣更是形似母親，漂亮到雌雄莫辨，發怒的時候卻格外令人膽戰心驚。
「其實你的母親......」塔納托斯不得不將鹿挽月在現代位面死亡，去其他位面做任務以求新生的事情一一交代。
聽到最後，古德曼情緒已經漸漸穩定，沒有開始那樣憤怒。
不過祂仍然有些難過，祂不再是母神唯一的小孩。
淡淡的嫉妒翻湧，古德曼看塔納托斯的眼神越發怪異。
大約是一種怒其不爭的感覺。
都怪父神——無能生不出孩子。
父神還是母神任務的第二個位面，如果父神當初有辦法在母神第二個任務位面幫助母神完成任務，那麼祂現在根本不會擁有如此多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
塔納托斯被神子譴責的目光盯得越發不自在。
「不能將母神交出去，父神，你要爭氣一點。」古德曼長嘆一聲。
「肯定不會將月月交出去。」塔納托斯伸出指骨順著小伴侶濕漉漉的頭髮一路順下來，宛若順毛一般。
「希望如此，寡不敵眾，父神要做好心理準備。」古德曼輕輕提醒，祂可不希望回歸的母神成為別家小孩兒的母親。
這早已不是塔納托斯與情敵之間單純的爭奪，儼然是一場母親保衛戰。
塔納托斯自信如他，在祂的位面，祂的領地中，根本不會將情敵放在眼裡。
一周後交是不會交出去的，有本事就來祂的領地搶人！
祂一定要讓這群卑劣之徒有去無回！
「咿咿！」
鹿挽月吃飽了，將險些有她整個身子高的奶瓶推開，無憂無慮地漂在骨杯聖水中，懶洋洋的，吃飽喝足後就開始睡覺。
一時間安靜下來，塔納托斯穩穩接住掉落的奶瓶。
而另一個星際位面，寄生種赫耶似乎感應到了靈魂的共振，迅速消失。
某個遊戲位面，遊戲BOSS沽也感受到散落整個宇宙的孢子傳來的信息。
塔納托斯絲毫不知道祂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鹿挽月在亡靈世界的母親塞壬收到了她回歸的消息，急急忙忙朝著亡靈領地趕來。
「你在說笑嗎？」塞壬輕捂紅唇，看著骨杯中的小人魚毫不掩飾笑意。
「月月新生了，現在還是懵懂無知的幼崽，吾會慢慢守護她長大。」塔納托斯囈語中夾雜一絲溫柔。
「好吧！好吧！只是沒想到還能再次見著小傢伙兒的幼年時期。」塞壬看著小魚崽似乎心都快化了。
她和精靈王早已成為伴侶，但她並不準備再生孩子，兇殘的海妖並沒有閒情功夫和多餘的仁慈再飼養一個孩子。
小傢伙兒將是她唯一的孩子，就算她在這個世界離去，也不能更改。
只是驚喜於小傢伙兒竟然還能回歸，她連忙趕來亡靈族求證，只有親眼看見才能將心徹底放下。
「吾也很榮幸還能見到月月幼年期的模樣，甚至親手將伴侶養大。」塔納托斯是真的非常開心，恨不能四處炫耀。
「那小傢伙兒就交託付給你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通過高級魔法捲軸問我。」塞壬並不是來搶女兒的，只是來確認一眼，雖然女兒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生活。
塞壬離開後，還打算接著同精靈王遊歷整個伊甸大陸呢！
如果不是女兒忽然回歸，她大概率早就出發了。
有點關心，但不多。
鹿挽月睡醒後，便看見骨杯旁站著一位妖嬈嫵媚的女人，給她莫名的親近感，冥冥之中好似知道那是她的母親。
「嘛！」小人魚歡快地甩著尾巴沖塞壬嫩生生輕喊。
「小傢伙兒，真乖！竟然還記得我是你母親。」塞爾笑容嬌柔，伸出青蔥指尖輕輕點了點小人魚的額頭，語氣慈愛。
「嘛！」小人魚更加開心，點在額頭的手指似跟她玩兒一般，她靠近親昵地蹭了蹭。
塔納托斯在一旁渾身冒著酸水，不可置信。
月月為什麼獨獨記得塞壬，而不記得他們父子！
濃郁的黑氣縈繞整個骨架，暗戳戳分出幾縷貼了貼小人魚嫩生生的臉頰。
「好了好了，小傢伙兒！母親要去遠航了，乖乖跟著塔納托斯，不要搗蛋哦！」塞壬可是知道小傢伙兒小時候到底有多頑皮，雖是在警告，溫柔的語氣中帶著莫名縱容。
「咿咿！」鹿挽月好似聽懂了，小腦袋點點頭，眼巴巴地看著塞壬。
塞壬離開後，塔納托斯靠近古杯，仔細打量小伴侶。
良久，無數囈語中帶著酸意。
「你是不是故意的？其實你有記憶能聽懂，是吧？」
「剛剛還主動蹭塞壬手指！都沒有主動貼貼吾！」
「月月真壞，都學會騙人了！」
......
鹿挽月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渾身冒著黑漆漆的無頭骷髏架子，聽著無數吵鬧的囈語，被嚇哭了。
「哇哇哇！哇哇哇！」
一個個小珍珠從臉頰上滾落至杯底，小人魚哭得整張臉脹紅，上氣不接下氣，包著淚的眼眸中全是害怕的情緒，尾巴瘋狂擺動，聖水四濺。
完蛋！
身為無所不能的神明，塔納托斯看著自己造成的糟糕場面束手無策！
「你別哭了！」
「吾的錯，吾的錯，你不是小騙子！」
「再哭的話眼睛就會哭沒哦！只剩兩個漆黑的眼眶。」
「晚上會有怪物來吃愛哭的小孩兒！」
......
無數囈語煩亂紛雜，塔納托斯試圖用祂自己的方式哄好小伴侶。
但囈語中絲毫不亞於恐嚇的話，令小伴侶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哇哇哇！哇哇哇......」
小人魚哭得眼睛紅紅的，上下眼皮腫成兩道胖胖的弧線。
糟糕！
哭得更凶了！
塔納托斯看著小伴侶哭得可憐的模樣格外心疼，但又哄不好。
只能搖人兒了！
「你！哄哄她！」塔納托斯莫名有些心虛。
「父神！你又幹什麼了？」古德曼正在處理亡靈地界的事務，便被塔納托斯叫來。
結果，一來就看見母神紅腫著雙眼，哭得聲嘶力竭的可憐模樣。
古德曼都徹底怒了！
「父神，你根本照顧不好母神，以後母神交給我，你去人類世界好好學習一下人類父母怎麼照顧幼崽！」古德曼說一不二，端著骨杯就迅速離開，原地化作一片黑霧消失不見。
「等等！臭小子！」塔納托斯對於唯一的子嗣從前就十分寵溺縱容，有能力攔住古德曼，但因著祂將伴侶弄哭，而古德曼的話也說得沒錯，心虛作祟就將古德曼放走了。
塔納托斯甚至真的有在內心琢磨，去一趟人類生活區域，好好觀察一下人類怎麼照顧幼崽。
小人魚也是一個人精兒！
古德曼一將她帶走，她就不哭了，頂著腫得跟個核桃似的眼睛沖古德曼叫：「咿咿！」
「母神想幹什麼?」古德曼湊近試圖理解。
「咿咿！」小人魚指了指紅腫的眼睛。
「抱歉，吾沒有及時處理。」古德曼沖小人魚紅腫的眼睛輕輕吹一口氣，黑色的氣流飄出。
下一秒，眼睛恢復如常。
鹿挽月開心地甩了甩尾巴，蹭了蹭古德曼的指尖。
古德曼只感覺母神蹭過的地方微微發燙，一雙耳朵瞬間通紅一片。
祂都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見母神撒嬌。
母神的其他子嗣肯定沒有這種待遇！
古德曼暗自得意，帶著不可言說的心情前往祂工作的地方。
祂瞬間現身一個巍峨的古堡內部，亡靈族所有分支領袖都在會議大廳開會。
事關是否打通位面的計劃。
現如今已經進入宇宙20000紀元，大部分位面早已打通進行貿易往來，而亡靈位面還處於封閉狀態。
起先不遠打通是因為力量體系不同，其他位面的高維科技無神論與這個諸神遍地走的位面相衝突。
主要是擔心亡靈位面的土著接受其他位面這種無神論調，會對整個神明體系進行不可磨滅的打擊！
而如今，因為母神的關係，古德曼需要重新考慮打通位面這件事。
要知道，力量體系不一樣，打通後不僅意味著整個位面將接受無神論的衝擊，也意味著其他位面的土著將迎來有神論的洗刷。
更意味著教化信徒的範圍將擴大到不可想像的地步！
是整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