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失憶之後

  第254章 失憶之後

  擦肩而過的時候，司徒遠的目光緊緊的落在了白茶的身上。

  可白茶並沒有看他一眼。

  就算是失憶了，當得知她真正的未婚夫是誰時，她不是應該感到困惑，感到迷茫嗎？

  就如同現在的司徒遠，他的心緒亂七八糟的，完全無法用理智來思考當前的情況。

  但白茶很冷靜，甚至是過於冷靜了，她乖乖的被男人抱在懷裡，不曾掙扎一下。

  即使她現在應該知道了，那個把她抱在懷裡的男人對她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他一直都在騙她。

  昏暗的夜色吞噬了遠去的人的身影。

  方小小走到了司徒遠身邊，她小心的喚了一聲，「老闆？」

  靜立在原地的人久久未動，神色莫名。

  不知為何，方小小看著仿佛能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男人，感到了一陣心疼。

  沈霽開車帶著白茶去了醫院，這一路上，他都很安靜，醫院裡的醫生給白茶做了檢查，她的腳踝扭傷了，腫了起來，需要休息幾天擦擦藥，而她肚子裡的孩子情況很好，並沒有什麼問題。

  做完了檢查之後，沈霽卻沒有直接帶白茶離開醫院，他們坐在了草坪上的長椅之上。

  白茶悠然自得的吃著餅乾，餅乾是從他車裡拿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他就有了隨時隨地備著零食的這種好習慣。

  白茶也不催促沉默的人開口，她只是有點好奇，他能沉默到什麼時候。

  在白茶差不多要把一包餅乾吃完時，他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看著她，「茶茶。」

  「嗯？」她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吃多了餅乾有點口乾，她有點想喝水了。

  沈霽艱難的發出聲音，「我騙了你。」

  光是這幾個字，就要花光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白茶抬起了臉，也不接話。

  他繼續說了下去，「高中畢業典禮的那一天，把你叫出去告白的人，是司徒遠，並不是我。」

  他只是那個偷偷的藏在角落裡，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被人告白，卻也不敢衝出去的膽小鬼而已。

  白茶問:「還有呢？」

  「因為你是第一名，我是第二名，學校里的宣傳欄要用照片，所以我才在高三那一年，有了第一張，也是唯一一張和你的合照。」

  白茶淡淡的「哦」了一聲。

  當一個事情有了開頭，就算是這個事情對他而言再難，接下來的話也好像是更容易開口了。

  他低垂著眼眸，不敢看她，「我是一個膽小鬼，只敢遠遠的看著你，我很害怕離的近了，你會討厭我，我也會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一直以來，他能做的就是偷偷的在背後關注她。

  他隱藏的實在是太好了，那些老同學裡，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其實暗戀了他們的女神那麼多年，每次能多看到她一眼，他都會覺得高興，可是那段時間裡，她的身邊總有一個司徒遠。

  更甚至，沈霽都覺得自己是在找虐，居然還去參加了他們的訂婚宴。

  他坐在台下，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被其他男人戴上戒指，時至今日，那種似乎是從心底里蔓延而出的酸澀與痛楚，他都記憶猶新。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為什麼他要主動申請離開A市更好的大學，來到這座城市教書，那是因為那座城市裡有她。

  這麼多年的暗戀，幾乎每個日夜都在折磨著他，隨著時間慢慢推移，那種無望感吞噬著他，僅剩的理智告訴他，他要離她遠一點。

  他必須從這段不可能獲得回饋的暗戀里抽身而退，否則他連自己在哪一天裡會崩潰也猜不到。

  但命運就像是給他開了個玩笑。

  他在這座城市裡，再一次遇見了她。

  白茶問他，「我出車禍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下班後的一天，我在路上看到了受傷昏迷的你，我把你送到了醫院，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必須承認，在那一刻，我想著的是，哪怕個虛假的身份也好，只要能讓我多陪你一些時間就好。」

  那個肇事逃匿的人很快就被抓住了，醫生卻說白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也許是兩三天，也許是一兩個月。

  醫生說，可以聯繫她的父母。

  但鬼使神差之下，他說白茶的父母在國外，有他照顧就好。

  在外人看來，他確實是個好男友，不論颳風下雨，還是上班再累，他每天都會準時的來到醫院的病房陪她。

  那時，他也認識到了自己的卑劣，如同小丑一般的他，只敢這麼趁人之危而已。

  在醫院裡陪著她的每一天，他都把這當做是最後一天在過，因為他很清楚，等不久之後她醒了過來，也許接下來的一生里，他再也不可能離她這麼近。

  那一天夕陽西下時，他推開病房的門，見到了坐在床上的女孩，沒有人知道他心底里的那種茫然無措。

  他希望她醒來，卻又希望她繼續睡下去，這種無恥的矛盾心態，把他折磨得體無完膚。

  於是，更不會有人知道，在失憶了的她，問他是不是她的未婚夫時，回答了「是」的他，究竟是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情。

  或許，他以後是要下地獄的吧。

  沈霽想過無數遍，當美夢醒來，他會要面對白茶那怎樣厭惡的眼神，又會要承受多少她對他的恨意，他以為自己只要默默接受這一切就好，這都是他應得的。

  可在夢真的醒了過來的時候，那種似乎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他根本無法承受。

  「茶茶……」他看著她，眼眶泛紅，眼裡布滿了血絲，黑潤的眸子裡霧蒙蒙的一片，仿佛是能滴出血來，他艱難的說:「如果……如果這個孩子你不想生了的話……」

  原來他沒急著帶她離開醫院，是想著這件事。

  白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問:「我為什麼不生？」

  他短暫的停頓了一會兒，又說:「我會帶著他，不去打擾你的生活。」

  「你想一個人帶著我的孩子走？」

  沈霽點頭。

  白茶嘆了口氣，「你說你騙了我，那我問你，你喜歡我這件事，騙了我沒有？」

  「沒有。」他抬起了一隻手，搭在了雙眼之上，試圖遮掩眼裡的霧靄朦朧，他嗓音里有了點顫抖，「茶茶，我暗戀了你十二年。」

  從高中的不知如何表達喜歡的少年，到如今看似成熟穩重卻依舊膽小如鼠的成年男人，她的存在，貫穿了他的整個青春歲月。

  忽然間，沈霽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住了。

  他遲鈍的放下了手，見到了窩在自己懷裡女孩的頭頂。

  白茶抓住了他的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她抬起臉來，衝著他笑道:「沈霽，他再長大一點，我穿婚紗就不好看了。」

  沈霽濕潤的眼睫輕顫。

  「所以，你快點娶我吧。」

  終於，一滴濕潤落下，滴在了她的肩頭，洇濕了她的衣服。

  他彎下腰來，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頭深深地埋進她的脖頸間。

  許久以後，確認了這並不是一個夢，他輕聲地哽咽著說了一個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