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皇弟不可以!(19)

  凝了雪珠的長睫微微一顫。

  嬰淺睜開眼,看到了一臉訝然的夏侯璟。

  他怔忪了一會兒,眉宇閃過一絲怒色,快步上了前,脫了斗篷,不由分說的裹住了嬰淺。

  「快起來!」

  少年難得加重了語氣。

  看著嬰淺毫無血色的臉,他整顆心都糾在了一起。

  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嬰淺搖了搖頭,她整個人都僵了,嘴唇發麻,廢了老大的勁兒,才道:

  「來人。」

  望秋和憐碧聽到動靜,快步跑出了門。

  她們見到夏侯璟,都是有些驚訝。

  嬰淺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寒顫,垂了眸,輕聲道:

  「帶他離開,不要讓他再來。。」

  「是。」

  憐碧率先應了聲。

  她本就是一肚子的火,現在見到夏侯璟這個罪魁禍首,心裡頭更是憋的難受。

  強忍了氣,她沉著一張臉,走到夏侯璟身側,冷聲道:

  「公主的吩咐你也聽到了,快請吧,十七皇子!」

  望秋也跟上,順著嬰淺的眼色,取下了她身上的斗篷,重新送到夏侯璟的面前。

  「天頭涼,十七皇子好生照顧自己,莫要傷了身體,再讓公主擔心了。」

  夏侯璟並未去接她手裡的斗篷,一雙如墨般漆黑的眼,仍牢牢鎖在嬰淺的身上。

  半晌,他啞聲道:

  「是因為我。」

  這並非是疑問句。

  而答案,也給望秋的沉默當中,昭然若揭。

  憐碧本就不是個好脾氣,此時忍不住,就要張口。

  「你還知道是因為...」

  「憐碧!」

  望秋喝住她,瞥了嬰淺一眼,嘆息一聲,道:

  「十七皇子,你還是先離開吧,公主已經很為難,你就莫要...總之,殿下先回去吧。」

  夏侯璟至身在冰雪當中,卻覺得從身到心,都被丟到了滾水當中。

  灼的他痛不欲生。

  少年慘白著一張臉。

  眼裡滿是無措。

  他寧願此時跪在這的人是自己。

  也不想是嬰淺。

  他的皇姐,是這濁世當中最好的人。

  該是享有最好的一切。

  而不是在這裡默默受著懲罰。

  夏侯璟緩緩跪下身,他伸出手,想要去拂去嬰淺發上沾染的雪花。

  但雪下的太大。

  烏髮早已被雪融成了純白。

  擦不掉了。

  嬰淺嘆了口氣,終於看了夏侯璟一眼。

  「我沒事的,你走吧。」

  夏侯璟什麼也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他本就是固執又倔強的少年。

  嬰淺為他受難,他定是不會回去,一個人好過的。

  他沒有福可以給他的皇姐。

  但至少,能苦難與共。

  嬰淺皺起眉。

  她能感受到夏侯璟顫抖的指尖。

  他話太少,但年紀尚幼,情緒卻是怎麼都沒辦法掩飾的住。

  房裡還有個翠煙在盯著。

  夏侯璟不能在這多留。

  她只能加重了語氣,再次道:

  「帶他走!」

  望秋和憐碧對視了一眼,齊齊應道:

  「是。」

  「皇姐,我...」

  夏侯璟還是不想離開。

  望秋上前擋住了他,客氣卻疏離地道:

  「送十七皇子!」

  她話一落,又很快壓著嗓子補充了一句。

  「莫要再給公主添麻煩了。」

  一個宮裡的奴婢,無論如何,都是不該和主子這般說話的。

  但情況實在不同。

  望秋也沒辦法。

  若是不搬出嬰淺來,夏侯璟是絕對不會離開。

  他對嬰淺的在意,比嬰淺對他的照拂,要只多不少。

  有時候望秋注意他的眼神,都有些毛骨悚然。

  這絕不是尋常皇弟,望著皇姐的眼神。

  他的本性,要比嬰淺眼裡那單純無害的皇弟,陰暗的多。

  憑著那股莫名的忌憚,望秋對夏侯璟的態度,要比憐碧好上不少。

  夏侯璟沉默半晌,終於是起了身。

  他低著頭,袖下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頭。

  指痕深深印入了掌心。

  留下一道許久難散的痕跡。

  到底,他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望秋衝著憐碧使了個眼色,又將斗篷遞了過去,道:

  「給十七皇子送去,快去快回,莫要多說話!」

  憐碧點了點頭,小跑著追了過去。

  她還以為夏侯璟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誰知道一出院,就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不遠處,隔著一面牆,望著嬰淺的方向。

  一身玄色長袍。

  單薄的身軀如一桿標槍。

  那副神情,很是奇怪。

  既茫然,又兇狠。

  眼底噙著的那抹血紅,讓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危險。

  憐碧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那到了嘴邊的話,竟然沒敢喊出口。

  這個不詳的十七皇子,居然還有如此凌厲的時候。

  是因為嬰淺?

  憐碧還沒緩過神。

  就看夏侯璟轉頭望向了她。

  他只有跟在嬰淺身邊,才乖順聽話。

  此時看著憐碧,那雙如墨一般的黑眸當中,竟是毫無情緒起伏。

  冷的像一塊冰。

  憐碧囁嚅著嘴唇,沒敢上前,將斗篷遞過去,小聲道:

  「給..給你斗篷。」

  「皇姐穿的少,給她加一件衣裳。」

  「是。」

  夏侯璟披上斗篷,他低下頭,下頜埋在柔軟的裘毛當中,聲音也輕了下來。

  「莫要告訴她,我在這。」

  憐碧一愣,驚道:

  「你要留在這?」

  他點點頭,視線重新落回到牆上。

  像是想透過牆壁,看到他唯一在意的皇姐。

  「不行。」憐碧有些急了,皺眉道:「殿下還是快回去吧,你身體要是有了什麼問題,公主可又要跟著操心了!」

  「無礙。」

  看夏侯璟是打定了主意留下,要陪著嬰淺,熬過這一整個雪天。

  他恨極了自己的沒用。

  沒有其他的辦法,讓她離開困境。

  他不想再站在嬰淺的身後了

  這種事。

  本就不該發生。

  以後,也永遠都不會出現。

  他想要保護嬰淺。

  夏侯璟閉上眼,眼底划過一絲銳茫。

  憐碧愣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眼,壓低了聲響,道:

  「這哪行呢?!殿下,公主會被淑妃娘娘懲罰,就是因為給你出頭的緣故,你要是再出點什麼問題,可哪能對得起公主啊?」

  她實在是忍耐不住。

  只盼著夏侯璟能抓緊離開。

  莫要再添亂了。

  嬰淺受這麼重的罰,指不定要落下病根的,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憐碧也是打小在嬰淺身邊的,怎能不氣不急?

  「總之,你還是快回去吧!不要讓公主受傷了!」

  埋怨和憤懣,從語氣當中泄露了出來。

  夏侯璟仍是不為所動。

  他像是完全沒聽到憐碧的聲音。

  她皺緊了眉頭,還想開口,就聽夏侯璟道:

  「不會的。」

  他睜開眼,去看憐碧,一字一頓地道: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她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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