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完全沒將夏侯淵當回事。
他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出身好了點的腦殘罷了。
要是沒生在皇宮,這個囂張的態度,早投胎不知多少次了。
還敢動夏侯璟?
當他沒人罩著嗎?
剛才那一腳要是中了,以夏侯璟的年紀和身體,怕是得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且夏侯璟之前站在門外聽課,怕是也有夏侯淵的緣故。
嬰淺是越想越氣。
她可好不容易才把夏侯璟的身體調養好些。
這點努力,險些都被夏侯淵這個沒腦子的崽種東西浪費掉。
她兇狠的目光掃過躺在地上的夏侯淵。
手指微微顫了兩下。
要不是周圍還有其他人在,她真想過去補上幾腳。
還是對著命根子的那種。
嬰淺輕哼一聲,認了夏侯淵這次運氣不錯,拽著夏侯璟就要離開。
都到了學堂門口。
夏侯連祁忽然出聲道:
「皇妹且慢。」
嬰淺腳步一頓,下意識把夏侯璟護在了身後,回頭詢道:
「皇兄還有何事?」
她赫然是一副保護欲十足的姿態。
眼裡的凶光,毫不遮掩。
口裡喚著「皇兄」,可臉上神情卻沒有絲毫親近的意思。
跟叫著夏侯璟時的熟稔和親近,渾然不同。
夏侯連沂一怔,倒也沒有在意嬰淺的態度,他走近了些,低聲道:
「他並非心胸寬廣之人,你傷了他,可要小心。」
她這五皇兄,人有這麼好的嗎?
嬰淺略有些驚訝。
但人家畢竟是好意,她還是點了點頭,道:
「謝皇兄提點。」
夏侯連祁這才笑了。
他生了一副溫潤的好相貌。
叫人生不出惡感來。
嬰淺的表情也放鬆了些。
勾起唇角,對夏侯連祁露出個淺淡的笑。
她渾然沒注意到,夏侯璟瞥到她的表情時,那陡然冷下去的眼神。
他心裡發悶。
連看到嬰淺時的欣喜,都被沖淡了不少。
也不曉得為何。
當看到嬰淺對旁人笑時,他就一陣心火升騰。
像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要從指縫當中溜走一般。
夏侯璟深吸口氣,拽住了嬰淺的袖擺。
他們兩個一同出了門。
望秋和憐碧都等在外頭。
嬰淺接過斗篷,披在了夏侯璟的身上。
她並沒有說之前看到的一幕。
經此一事後,夏侯璟被皇上知曉,得了些在意,太傅應也不會再讓他守在雪天窗外,跟著上課了。
嬰淺能做的實在不多。
只能盡力,去護著她的少年長大。
夏侯璟悶了一路。
只到他們回了院,望秋將午膳擺滿了桌子,嬰淺親手給他舀了碗雞湯,看他一直不吭聲,才嘆了口氣,道:
「怎麼了呀?心情不好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她伸手去摸夏侯璟的額頭。
指尖觸及,是一片冰冷的肌膚。
嬰淺忙讓望秋再去拿個炭盆。
這屋子雖修整過,但到底也太殘破了些。
夏侯璟抬眸去看她。
見嬰淺一臉的擔憂,眼裡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心裡的那點不虞,才緩緩散開。
他找不到理由。
也不想知道。
他只要嬰淺在身邊,就足夠了。
「我沒事。」夏侯璟端了湯,卻沒喝,過了好半晌,他才道:
「皇姐,我給你添麻煩了。」
他畢竟早慧。
欣喜一過,也就意識到了不對。
夏侯淵的囂張,是有依仗的。
嬰淺傷了他,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這是他帶給嬰淺的麻煩。
若是嬰淺因此,有了什麼危險...
夏侯璟捏緊了拳頭。
生死關頭,他未怕過分毫。
可一想到嬰淺可能會有危險,就滿心都是惶恐。
不過是被踹一腳罷了。
他早知道嬰淺在學堂。
該承下來的。
「你又在瞎想了。」
嬰淺一看夏侯璟,就知道他在胡思亂想。
這件事,怎麼能是他的錯。
分明就是那夏侯淵,太過的頑劣囂張,將同族兄弟,都不當成人看。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而且這也不怪你。」
她不太會安慰人。
尤其還是個小朋友。
絞盡了腦汁,才繼續道:
「就算是有什麼,大不了以後再報復回來就好了。」
「好。」
夏侯璟終於開了口。
他看著嬰淺,眼底滿是專注。
這並非是一句安慰。
而是承諾。
嬰淺可算是哄好了他,跟著用了膳,她從望秋那接過了瓷瓶,對夏侯璟道:
「脫衣服吧。」
夏侯璟一愣。
白玉一樣的臉上,頓時浮起一抹薄紅。
他年紀雖小,但也是懂得男女之別。
再加上對著嬰淺,夏侯璟的感情,一直有些複雜。
她是皇姐。
也是黑暗當中,唯一的光。
當著嬰淺的面脫衣裳,夏侯璟實在是做不出來。
嬰淺剛將紅花油倒進掌心。
瞥到夏侯璟還站在原地,催促道:
「想什麼呢?你不是磕到了嗎?快脫衣服,我幫你上藥。」
她想的可沒有夏侯璟多。
給他也全當成小孩子在看。
自然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
夏侯璟抓著腰帶,他的斟酌和猶豫,在對上了嬰淺澄澈的視線後,頓時轉成了其他的心思。
他不如嬰淺毫無雜念。
卻又對她的反應,有些隱隱的失落。
他說不出理由。
只抿了薄唇,緩緩解開了腰帶。
調養了一段時日,他的身體比之前要健壯了些。
也略略拔高。
已經到了和嬰淺平齊的程度。
他背對著嬰淺,正好遮住了眼底的緊張。
夏侯璟整個人都緊繃著。
尤其是當嬰淺的指尖,觸及到了他的脊背。
他體溫偏低,她的指尖滾燙。
夏侯璟整個人都僵住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後腰的一隅。
他能感覺到嬰淺的手掌緩緩覆上,掌心壓住淤青,緩緩按揉。
她生怕疼著夏侯璟,不敢用力。
連呼吸都是謹慎的。
熱氣和香甜,打在了耳廓。
灼起一片暈紅。
夏侯璟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
他不敢回頭去看嬰淺。
生怕被她發現,他眼底藏著的情緒。
那是連夏侯璟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東西。
藏在袖下的手掌已經捏成了拳頭。
他低下頭,額角有青色的脈絡繃起。
嬰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的,手下的動作一松,問:
「疼了嗎?」
夏侯璟深吸口氣,回頭對嬰淺笑笑,啞聲道:
「沒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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