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誘佛陀,入地獄(31)

  「我為何要死心?」

  嬰淺趴在渡衍的胸口,懶洋洋的眯了眼。

  乍一看,好似正膩著他撒嬌一般。

  她身上的衣裳還亂著。

  領口微敞。

  露出一小截精巧的鎖骨。

  嬰淺唇角微挑。

  神情如奶貓一般,慵懶又隨性。

  但懸在他脖頸之間的尖刀,卻是沒有半分要挪開的意思。

  既然決定要撕破臉。

  就沒有繼續偽裝下去的必要了。

  她要離開這裡。

  就現在!

  渡衍一手扶著嬰淺的細腰。

  另一隻大掌,虛虛掃過她的面頰,道:

  「阿淺,這裡不好嗎?」

  「好。」

  嬰淺點點頭,也沒遮掩,乾脆的承認道:

  「但是我要離開。」

  「阿淺...」

  渡衍似是還想說些什麼。

  但嬰淺已經不想聽了。

  乾脆捂了他的嘴,她湊的更近了些,幾乎觸上渡衍的面頰。

  帶著玫瑰香的呼吸掃過耳廓。

  嬰淺喃喃道:

  「渡衍,我不知曉死在這裡,到底能否出去,但我這人比較惜命,不如你先幫我試一試?」

  她素來是個沒良心的。

  這話,也並非是在威脅。

  而是真心的考慮。

  既然好聲好氣的商量,沒辦法說服渡衍聽話。

  那物理說服。

  也可以試上一試。

  連繫統都絲毫不懷疑,她能否下的去手。

  嬰淺眼中,有殺意悄然隱沒。

  這個幻境確實有些意思。

  是她從未體會過的平淡和簡單。

  也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些留戀來。

  但這和渡衍沒有關係。

  她對這和尚,哪有什麼情分。

  渡衍輕嘆了一聲。

  分明看出嬰淺眸底的決然之意。

  但他卻道:

  「阿淺,若是我允你試一試呢?」

  嬰淺一愣。

  連刀尖都跟著動了兩下。

  在渡衍的脖頸,劃出一道淺淺的印痕。

  有血色暈染。

  她皺緊了眉,寒聲道:

  「渡衍,你不怕死?」

  「阿淺,我怕失去你。」

  他並非說謊。

  也未去阻嬰淺的動作。

  一雙沉靜的黑眸,只定定望著她。

  分明渡衍未提起一句情愛。

  但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都是他的深情。

  嬰淺嘆息了一聲,輕聲道:

  「就算你還活著,我也會繼續殺你的,如果殺不了你,我就殺自己。總歸,要麼離開,要麼死,沒有第三條路。」

  她沒有遲疑。

  刀鋒向前遞去。

  已經刺破了肌膚。

  渡衍卻像是察覺不到痛楚一般。

  他固執的望著嬰淺。

  血液的甜腥氣越發濃重。

  渡衍的臉色也逐漸變的蒼白。

  他嘆息一聲。

  在刀鋒徹底沒入之前,他抬起手,壓住了嬰淺的後腦。

  這是一個充斥著血腥氣的吻。

  比起親昵。

  更似撕咬。

  嬰淺呼吸不暢。

  但還沒來得及掙扎,周圍的一切,就好像在突然之間,煙消雲散。

  她在不斷下墜。

  「嬰淺!」

  直到一聲驚呼傳來。

  嬰淺猛地睜開眼。

  赤霖趴在她的腳邊,瞧著她明顯有些怔忪的神情,狐狸眼裡也跟著浮起一抹擔憂。

  「喂!你沒事吧?幻境裡,都發生些什麼了?快說給我聽聽!」

  「赤霖?」

  嬰淺揉了揉額角。

  見著赤霖,又左右張望一圈,喚出長刀拿在掌心。

  這才確定是真的回來了。

  她嘆息一聲,滿面疲累的搖了搖頭,道:

  「沒什麼,就是好累哦。」

  「累?」

  赤霖歪著頭,眼中儘是不解。

  他心裡好奇的很。

  想要知曉,能將渡衍那得道高僧,都困住的幻境,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但嬰淺不說。

  赤霖瞄著她手裡的長刀,心裡多多少少有些發虛,也不敢多問,只偷偷嘀咕道;

  「一個兩個的,都奇奇怪怪!那和尚醒了之後,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了,話都不說一句,我怎麼著,也算他的恩人吧?你也是這樣,莫名其妙的,道謝都沒一句!」

  他垂著赤紅色的尾巴,聲音當中,夾著些莫名的委屈。

  「我可是,一直在這裡守著你的啊。」

  嬰淺愣了愣。

  在赤霖的頭上用力揉了一把,笑道:

  「我就知道,我家小狐狸,可比那沒心肝的和尚,要靠譜多了!」

  「誰是你家小狐狸?!」

  赤霖輕哼一聲。

  尾巴尖卻是忍不住,微微晃動了兩下。

  「那和尚可真夠沒良心的,居然跑路了。」

  嬰淺走到窗前,推開一瞧,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她可是冒著天大的風險,進去幻境裡的。

  還被幻境裡的渡衍,折騰的骨頭都要散了。

  誰知曉。

  好不容易離了幻境。

  這人居然跑了?

  當真是好一個渣男!

  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是不是?

  差勁!

  嬰淺沉著臉。

  這人一丟。

  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

  赤霖跳到她的懷裡,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道:

  「他應是去布幻境那妖了,我估計,是不會回來了。」

  「不回來?」嬰淺冷哼一聲,「不回來,我就去找他!」

  「何必找他呢?」

  赤霖抬起爪子,在嬰淺手腕踩了一爪,沒好氣地道:

  「你又不是需要他保護,你難道還真把自己當尋常人看吶?況且,這不是還有我呢!」

  嬰淺拎起他的後頸。

  疑惑道:

  「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死心塌地了?」

  「我...」

  赤霖一愣。

  他當然不敢說,是想著等徹底恢復,然後將嬰淺踩在腳下,看她痛哭流涕,好一雪前恥。

  只哼哼唧唧地道:

  「我..我看你順眼不行啊?!」

  「當然行!」

  嬰淺抱著赤霖,瞧著外頭的夜色,輕聲道:

  「赤霖,無論如何,都謝謝你。」

  她的語氣難得認真。

  眼眸當中,所蘊藏著的,是赤霖認不清的情緒。

  他莫名有些彆扭。

  卻不知曉緣由。

  只覺著,嬰淺雖然長的丑、性格差、超級凶,還有些戀愛腦。

  但有些地方,還是有點意思的。

  雖然連赤霖,也說不出,拋除那麼多的缺點之外,這個有些地方,還能是什麼。

  他低下頭。

  蹭了蹭嬰淺的手背。

  「讓那和尚去死,我們回去睡覺了。」

  這又是幻境,又是現實的,忙碌了這麼長的時間,結果人還跑了。

  白忙一場。

  好感度也沒什麼變化。

  她估計渡衍,在幻境裡破了那些清規戒律,現在恨她都來不及。

  算了。

  只要渡衍不是因太過羞憤,找個地方上吊自殺。

  都無所謂了。

  嬰淺實在是心力交瘁。

  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休息。

  但她剛一推開房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房門口不遠,正一臉陰沉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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