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
渡衍一怔。
而後發出一聲極輕的笑音。
他反握了嬰淺的手,道:
「我們已成親這麼久,為何忽然問起頭髮?」
「成..成親?」
嬰淺傻了眼。
她還以為,幻境裡會是個什麼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身死道消的狀況。
但卻是沒想到。
瞧見的,會是個長了頭髮,還成了她夫君的渡衍。
「不是...」
嬰淺捏著額角,喃喃道:
「你不是和尚嗎?我們怎麼可能...」
「又不舒服了?」
渡衍面浮憂色。
手掌覆上嬰淺的額心,試清了溫度,他才道:
「還好,沒有發熱,可有被曬到了?我煮了綠豆湯,放了你喜歡的桂花,你等下用一些。」
「我沒什麼。」
嬰淺頗有些不自在。
主要是不久之前,她瞧見的,還是一心向佛,同她盡力撇清關係的渡衍。
忽然這般親近...
還真是叫她難以習慣。
嬰淺避了他的手,低聲詢道:
「渡衍,你可還記著,我們成親多久了?」
「自是記著。」
渡衍微微頷首。
視線追在嬰淺身上,像是有些失落一般。
「你為何,問我這話?」
「就是...想考考你罷了。」
嬰淺抓亂了頭髮,強扯出個理由,「你難道答不上來嗎?」
「三年零五個月六天。」渡衍抿緊薄唇,追上一步,將嬰淺的手圈在掌心,輕聲道:「距離五個月七天,還有三個時辰。」
他當真是牢牢記在心底。
連具體的時辰。
都一絲不差。
那雙黑眸當中,所噙著的,只有對嬰淺深沉的愛慕。
隻眼前的這個渡衍,實在是和嬰淺所認識的那一位得道高僧,截然不同。
雖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神情。
但她的小師傅。
可不會對她這般喜愛。
嬰淺嘆了口氣。
這要是有手機就好了。
把現在這個渡衍所說的話,全都錄下來,也就不怕他以後不認帳。
「渡衍,我同你說,這現在經歷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全是幻...」
「是幻境。」
渡衍打斷嬰淺的話,眉宇之間浮起一抹疲色,他道:
「阿淺,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嬰淺一愣,「你說什麼?」
「三年前,那妖以你的記憶,布下了幻境,是你涉險救了我。」
渡衍握著她微涼的手。
語調被刻意放慢,像是在引導嬰淺,回憶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在那之後,我離開了寺門,同你...成了親。」
如玉一般的面頰,浮起一抹薄紅。
眸底有懷緬之色划過。
但很快。
渡衍又嘆息一聲,再次開口道:
「幻境難破,你為了救我,受了頗重的傷,到現在都以為,還停留在那一天。」
「這..這怎麼可能?」
嬰淺傻了眼。
她確實是為了救渡衍,才走進幻境當中。
不過這是方才發生過的事兒。
又怎麼可能,是已經過去了三年多了。
「沒關係。」
渡衍輕嘆一聲。
他上前一步,將嬰淺擁入懷中,安慰道:
「阿淺,記不得也沒關係的,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方法,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他的懷抱,帶著清雅的檀香氣。
有足以安撫人心的力量。
嬰淺抓著渡衍的衣襟。
原本堅定地念頭,也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變得有些動搖。
難道她,真的早就已經走出了幻境,只是因為腦子出了什麼毛病,才一直都記不得?
「不對!」
嬰淺瞪大了眼睛。
一把推開渡衍,冷聲道:
「渡衍,你清醒一些,這不是真的,是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
側頸忽然一痛。
視線最後所及,是渡衍帶著幾分悲色的眼。
他嘆息一聲,道:
「回家了,阿淺。」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嬰淺再次睜開眼,天色已徹底沉了下去。
有飯香傳來。
她翻了身,正想要起身。
忽聽一道脆響在耳畔響起。
等等。
嬰淺愣了愣。
為什麼這動靜,無比耳熟。
好像聽到的次數,相當不少似的。
她緩緩低下頭,視線定格在纏繞著腳踝的鎖鏈,久久無言。
他媽的。
為什麼又是這樣?
怎麼連渡衍,都跟著得了毛病?
他可是清心寡欲的小師傅!
不應該滿腦子都是吃齋念佛嗎?
到底是被什麼記憶影響,能歪到了這種程度?
嬰淺木著臉。
抬眸瞧著剛踏進門的渡衍,她晃了晃腳上的鐵鏈,道:
「我覺得,你應該給我解釋一下。」
「阿淺。」
渡衍似是有些羞愧。
避了她的目光,將碗放到桌上,邁步走近,低聲道:
「我知曉,你不喜歡這樣,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的!」
嬰淺打斷他的話,面無表情道:
「解開!」
「阿淺...」
渡衍坐在床邊。
大手撫上她的腳踝,沿著鎖鏈束縛之處,輕按了一圈,緩聲道:
「我有注意著,應該不會弄疼你。」
嬰淺:「?」
這是疼不疼的事情嗎?
渡衍的腦迴路,是不是有點毛病?
還是說她的語言表達能力,出了什麼問題?
她莫名被打昏。
一覺醒來,又發現被鎖在了床上。
這是多離譜的事兒?!
偏偏渡衍連個解釋都不給。
雖是一臉的愧疚。
卻完全沒有改正的意思。
只端了粥,舀起一勺,他先吹到冷熱適宜,才送到了嬰淺唇邊。
「阿淺,先吃些東西吧。」
嬰淺點點頭,禮貌道:
「我吃你媽。」
她態度相當好。
甚至還真的吃了一勺子粥。
就是腿不太老實,總想著踹渡衍一腳。
渡衍也不惱。
只握住她的腳踝,便讓嬰淺,再難以掙扎。
他眼底笑意不減半分。
望著她的神情,活像是在看著什麼不聽話的寵物。
嬰淺折騰出了一身的汗。
實在沒了力氣。
被渡衍抱在懷裡,一口口餵完了粥。
「可還要再吃些?」
「不了。」
嬰淺打了個哈欠,喃喃道:
「渡衍,這真的是幻境,你這人怎麼不聽話呢?赤霖那個狐狸崽子也是,他也沒說我該怎麼帶你出去啊艹他媽的...」
她的聲音不低。
一字一句,都被渡衍收在耳中。
他原本波瀾不驚的神態。
卻在聽到赤霖名諱時,閃過一絲陰霾。
渡衍起了身,單手解了腰帶,丟在一旁。
頂著嬰淺驚駭的目光,他沉聲道:
「該就寢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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