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距離一中的晚自習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學生如同水滴匯入大海，擁擠在校門口。
連玦尋著他的身影，看著他停下單車，沒入了人潮里。
七點四十九。
梁域回到學校。
班裡的人大部分已經安靜坐在座位上晚讀，嗡嗡聲很一致。
夏天黑的晚，即使到了這個點，窗外的天空仍然透著亮。
他盯著座位看了一會。
板凳上放著一隻死老鼠。
桌兜里，書本上照例被潑上了紅漆，淅淅瀝瀝還在往下流。
他看向周圍。
穿著短袖的男生女生們低頭在讀書，沒有一個看過來，雖然處處都是讀書聲，場景安靜地卻像一副默片。
他把書包丟在桌角，伸手去拎那隻死老鼠的尾巴。
一隻手比他要快，「砰——」
一聲巨響，震住了剛進門的老師，老師和下面那群學生一樣，愕然地抬頭，看向最後的那扇窗戶。
書本貼在窗玻璃上，慢鏡頭地滑下來。
未乾的紅漆在窗戶板上炸開，淅淅瀝瀝，淋滿了整個窗。
像極了恐怖片裡的場景。
始作俑者聳了聳肩，「不好意思哈，我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看到這些受了驚嚇，手抖扔偏了，抱歉哈大家。」
少女微微一笑，「大家應該不會介意吧。」
梁域視線一頓，和周圍的人一樣，視線投向她。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女孩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良久，老師眼底的愕然才轉為尷尬，他是息事寧人的性格，咳了一聲，推了下眼鏡:「沒事沒事，也不是多大事，值日生打掃一下就行了，那你快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少女甜甜應了聲，不過她經過梁域座位的時候，書包擋著，沒人注意到她輕輕碰了下死老鼠的尾巴。
「系統，借個外掛。」
「over。」
連玦向前走了幾步，在老師指示的位子放下書包。
身後，那隻髒兮兮的死老鼠突然睜開了眼，一躍而起，蹦的三尺高。
密密麻麻都是人的教室瞬間炸成了一鍋亂粥。
「啊！什麼東西！」
「好噁心這耗子怎麼又活了！」
「救救救救命！朝我跑過來了！啊！」
跳板凳的跳板凳，揮舞掃帚的揮舞掃帚，不少教科書在驚嚇中被推倒，女生尖叫著沒有目的地奔跑。
然而那隻耗子卻不是亂竄，而是直直朝一個胖子奔去。
胖子當場嚇得屁滾尿流。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耗子跑的不見影子了，班級才慢慢恢復安靜下來。
整個教室兵荒馬亂，戰況慘烈。
班主任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把兩個教室門關上了，「……班級里怎麼會有耗子？」
他狐疑地看向班裡的學生。
然而大家都低著頭收拾殘局，沒有人開口說話，竟然安靜到了極點。
新來的轉學生的聲音於是顯得格外清亮，「老師，我可以自我介紹了嗎？」
老師想起還有這一茬，愣了下，忙點頭，「啊可以可以，你上來吧。」
「大家好，我叫夏斐，其實我也沒什麼好介紹的……成績不好，脾氣不好，人品不好——三不好學生。」
「總之，不好惹的那種。以上。」
講台上，少女笑吟吟的，配上那張單純討喜的娃娃臉，莫名地，老師和下面的同學，心頭居然不約而同地湧上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