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澄澄的天沒有一絲雲彩，如同一泓藍色清泉醉人心脾，只偶爾有大雁成群結隊的飛過，鴻雁高飛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八月二十黃道吉日，南偃門在整整齊齊排列著無數專送秀女的馬車，從車上下來的所有人都鴉雀無聲，保持著沉默。
在身邊丫鬟的幫助下整理著穿的衣服，或者描補這胭脂水粉，好奇偷看身邊秀女。
皇城內與澄安帝所居的建章宮遙遙相對的長樂宮，皇后祝沅芷梳妝打扮正要出門就被女兒九璃身邊的宮女湄若叫住。
「宣太醫，」祝沅芷往外走的步伐一轉，朝著西偏殿而去，「珥瑤，回稟陛下，九璃病重，今日選秀交由華妃處理。」
「喏。」左側年長圓臉宮女越眾走出，帶領四名宮女腳步匆匆而去，從容不迫。
偌大的長樂宮除卻腳步移動在聽不到絲毫聲音，西偏殿九璃睜開眼，就見急匆匆而來按品大妝雍容華貴，大氣端莊的美婦人。
「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祝沅芷眉目溫潤祥和，面若銀盆眼似水杏，眼含擔憂。
「孩兒無事，」回過神來，輕聲道。
下一刻響起一道極為響亮的咕咕聲，九璃面上罕見的帶著懊惱，抿緊唇瓣。
「可是餓了？」祝沅芷輕笑，能吃下去東西就好，「湄若，給你家公主取些易克化的食物來，」轉而吩咐站在旁邊的宮女。
「喏。」湄若圓臉格外喜慶，眼神沉穩。
選秀地點是在常寧宮正殿漣漪殿，六名秀女一組由太監領著去選看，其餘人在西配殿等候，選看極為簡單。
只今日高座於漣漪殿的澄安帝皇甫玄澤明顯帶著不耐煩，手裡的十八子甩的次數極多，右邊高坐的華妃慕容相宜看向殿下的目光也帶著不平靜，卻轉瞬即逝。
「陛下，元卿長公主已經醒來。」來回話的依舊是珥瑤，眸光沉穩，進退得宜。
「嗯，好生伺候你皇后主子，今晚朕去長樂宮。」眼神輕閃，身子又坐了回去。
「喏，奴婢告退。」腳步後退的同時掃了一眼殿前秀女，的確是長的不錯，可惜。
陛下雙十登基早已大婚，皇后曾經的太子太傅之女，自幼青梅竹馬，情誼深厚。這次選秀不過是為了廣選嬪妃充實掖庭，綿延後嗣，比起先帝當今陛下子嗣略少。
慕容相宜剝了顆葡萄遞給了澄安帝。
一揮手示意下一批，直到日上正午留下的秀女依舊寥寥無幾，澄安帝面上帶著幾分疲憊，體態微斜，額前垂落白玉珠看不清神色，此時偏過頭去和華妃慕容相宜說話。
珥瑤出正殿，路過西配殿時遙遙相顧，低眉撫了撫鬢邊金釵，左右動搖不了小姐位置，想到今晚陛下來長樂宮眉眼帶笑。
「慢些吃，」祝沅芷低聲道。
「我吃好了，阿娘，」放下碗筷。
「娘娘，陛下今晚到長樂宮。」珥瑤到來，面上含笑似乎也是為了自己主子開心。
「你阿爹還是疼你的，只是事務繁忙，這不來看你了？」祝沅芷拍了拍床上小人。
「我知道了。」眼神幽深。
祝沅芷又說了些話，才回了長樂宮正殿，卸去釵環換了尋常雪白色襦裙。
妝檯前九璃低眉看著自己的小胖手，神色不明，鏡中女童眉心一點紅痣，生的粉雕玉琢，年紀不過六七歲，就這她能做什？
「主人，」零零面上帶著點心虛。
「把記憶和劇情給我你可以滾了。」嗓音稚嫩軟綿綿的，九璃瞬間閉嘴她不想說話。
「是。」飛快地開溜，這可不能怪它。
記憶一一展開，剛才的美婦人是她的阿娘，也是太傅祝珺兮之女，其母出身北靜王府嫡女，當朝皇后地位穩固，目前兒女雙全。
不愧是後宮文瑪麗蘇甜寵文，看的九璃腦殼痛，綠帽子戴了一頂又一頂還給別人養娃？這是甜寵文？她都快不認識這三字了。
不到酉時澄安帝已經出現在了長樂宮。
「陛下，」祝沅芷面上含笑迎了上去。
「梓潼看似清瘦了些，」眼神微閃，目光轉了一圈，疑惑的問，「怎麼沒見九璃？」
平日裡他過來早就撲過來了，現在？
「剛剛痊癒沒什麼精神，在房裡呢。」眼神慈愛，「有陛下愛吃的老鴨湯，你嘗嘗。」
「你這的老鴨湯最是入味，」把碗遞給旁邊的珥瑤，轉手討好，「波斯新進貢了幾盒螺子黛，等下讓蘇芩給你送過來。」
祝沅芷笑的越發溫柔了起來，兩人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早上澄安帝去上朝，回眸看了眼床上貪睡的祝沅芷，笑了笑。
「不必吵醒你皇后主子，」對著珥瑤吩咐，大步離去，心情愉快極了。
「蘇芩啊，這幾日朕倒是忽略了九璃，上次她不是說喜歡狸奴，貓狗房那朕記得有隻崑崙妲己？你給公主送去。」半路上道。
「喏，公主定然歡喜，」心下咂舌，那可是華妃要了多次都沒給，公主這地位嘖。
早起的九璃正在認真練字。
不到午時帶著狸奴進來的蘇芩受到了史無前例的歡迎，湄若掀開帘子進來，道。
「公主，陛下身邊的蘇芩公公給你送了只狸奴，還是陛下親自選的，可好看了。」
「哦。」表情一秒切換，乖巧可愛。
「奴才給公主請安，」蘇芩抱著狸奴福了福身，滿臉堆笑，說了小道消息，「這只是剛下的幼崽，陛下讓奴才給公主送過來，華妃娘娘可是求了陛下許久都沒有得到，」
被抱在蘇芩懷裡的貓兒一身黑色的短毛柔軟而富有光澤，只尾巴帶著白色，大而圓的貓瞳一點也不認生，粉嫩嫩的貓爪正伸縮著，一隻貓竟然有種別樣的嫵媚。
九璃目光微動適時的表達出自己對它的喜愛，笑起來眉眼彎彎，眼中帶著驚喜。
「本公主就勉為其難收下了，」下巴輕抬，帶著點傲嬌，「還不快把它給本公主。」
「公主抱好，」蘇芩輕輕遞給九璃，滿眼笑意，小公主好可愛啊，不愧是陛下和娘娘的孩子，心裡讚嘆，「奴才告退。」
抱著貓的九璃轉眼就冷下眉眼，將名為崑崙妲己的貓交給湄若，聲調泛冷。
「奴才就要守著奴才的本分，尊卑有別主僕分明，湄若你說呢？」聲音微低。
「奴婢明白，」背後冷汗直冒，這是給自己的警告？一瞬間意識到公主變了。
「知道該怎麼辦吧？」眼裡閃過金色。
「喏。」湄若眼裡也掠過同樣的金色，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她是公主的奴僕，獻上所有的忠心，公主是她唯一的主人。
日常行為不會有任何影響，九璃靠坐在貴妃榻上，桌案上的書本一本本打開，只片刻看完了所有史書，來都來了可不能什麼也不做。
她當為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