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也不出來,但偶爾能看見點點星光,半遮半掩地躲在黑色的雲層之下。
萬家燈火通明,仔細聆聽還能聽到電視機傳來的台詞。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把我逼上絕路你開心了嗎?」
「放過你?那誰又放過我?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嘭…」
一陣接著一陣的煙花在高空中綻放,短暫熱烈卻又美麗。
「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
林聽梅站在樓頂之上,一張臉在煙火的照映之下忽明忽暗,但那雙眸盯著樓房後方的一棟三層樓房,隱隱藏著一抹恨意,連黑夜也不能將其掩蓋。
燈火通明的三樓里有幾個人正在吃著小菜喝著酒,地上散落了十幾個酒瓶,顯然他們喝了有一段時間了。
「喝,接著喝呀,是不是兄弟。」
「喝不下了良哥。」
「yue……我也喝不下了。」
「嘶,我喝了啊,一滴都沒剩,你們也太菜了。」
「改天吧良哥,馬上到零點要燒炮迎新了。」
「就是,趁現在還沒倒下我們得趕緊回去了。」
「年年燒吵死了,我還想著一會給你們看我新得的好東西呢。」林平良看著他的兩個好兄弟笑的得澀氣滿滿。
那倆人心中一動,互看了一眼,喉結微動,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
「算了吧哥,改天,改天,我那像你有嫂子替你燒,我真得回去了,不然來不及零點點鞭炮迎新了。」
「就是,我也得回去準備了,不然我爸非得打斷我的狗腿 。」
兩人說著就起身往樓下走去。
林平良在身後笑罵了句:「倆慫貨,不看我自己看,然後跟我老婆大戰到天明。」
「良哥威武。」
「牛批哈哈哈哈哈……」
兩人笑著走了,經過二樓時剛好遇到林平良的老婆劉萍,兩人打了聲招呼就繼續往樓下走去。
劉萍對他們點點頭,然後繼續一個人扛著一箱比她整個人還要大的紙箱往上走。
紙箱裡面是一整封沒有開封過的鞭炮。
她丈夫說,要點就點最大的,這才襯得起他的身份,嚇走霉運,來年才能發大財。
那紙箱的重量很顯然不是她一個弱女子能夠輕鬆扛著的,她幾乎每走幾階樓梯就要歇上一歇。
經過三樓客廳時,有男女交饞的曖昧聲從電視裡傳出,而她的丈夫也喘著粗氣,死死盯著眼前的畫面,雙手在身下轉動著。
幸好孩子們都睡了。
劉萍暗自嘆氣。
見到自家老婆扛著重物也沒有半分過來幫忙的意思,邪氣飲笑著朝他老婆的身後大喊:「燒快點,我等你啊。」
劉萍的身影一僵,片刻後低聲應了一聲。
她怕她不回應他一會被折騰得更慘。
看著妻子消失在去往樓頂的轉角處,林平良一恬嘴唇。
算她識相。
咦?不對,什麼動靜。客廳現在不應該只有他一個人嗎?
聽到腳步聲的林平良疑惑的回頭。
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陽台門口的陰影處,猝不及防地嚇了他一跳,那處都差點痿了。
仔細一看是一個略有些眼熟的女孩站在那,眼睛又圓又大卻灰濛濛的感覺,顯得有些木訥,不然此刻看到他這樣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過長得還挺好看的。
大晚上的出現在這裡,不會是夜深寂寞,出來尋開心的吧,不然看到他這樣怎麼不跑反而出來了?
林平良想到這,猥瑣地恬了下下唇。
有限的智商想不起來,大半夜的這人不走正門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家三樓。
「小美女,大不大,快過來我保證讓你滿足。」
林聽梅瞥了一眼電視上的荒唐,再看看林平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眼裡露出一絲嫌惡和不屑,「連牙籤都不如的東西你有什麼可驕傲的,繡花針都比你長。」
「你……」
林平良怒不可遏。
「噓。」
林聽梅食指放在唇中間笑了起來。
「別急,一會包你滿意。」
此時的林聽梅顯得有些妖魅,林平良一愣被美色撫平了暴躁。
呵,女人,真會玩。
「什麼時候?」他已經等不及了。
林聽梅不答,舉起左手看著手錶在讀秒。
「5。」
「4。」
「3。」
「2。」
「1。」
林聽梅輕輕吐出最後一個數字,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那雙灰濛濛像是把一切都沒有放在眼內的眼睛,此刻爆發出驚人的明亮。
林平良驀地一頓,內心隱隱不安,還不等他想通這其中的暗含的危險,不安感下一秒就成真。
隨著數字1的落地,指針已到12點。
除舊迎新的鞭炮聲在此刻齊齊響起,同一時間整個村莊的鞭炮齊鳴,聲響震天。
「嘭嘭……」
「啊!……」
「轟隆……」
鞭炮聲、慘叫聲、打雷此刻交雜在一起,形成一首不一樣的交響曲。
銀色的雷光,映照在林聽梅隱隱有些癲狂之色的臉上,顯得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厲鬼。
林聽梅手一揮,一條半透明有玉質光澤的長尺中,咻地咆哮而出一道銀藍色閃電,蜿蜒衝擊而出。
「啊……」林平良再次慘叫一聲。
他的腹部下面已經焦上加焦,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肉味。
林平良摔倒在地全身都在發抖,除了一開始下意識的疼痛叫喊,其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臉上全是驚恐求饒和痛苦之色,眼水、鼻水齊流,他很想用雙手去捂住下方但他做不到,雙手掙扎著卻動不了分毫。
這人到底是誰?什麼仇什麼怨要這麼對他?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是人!要不然怎麼會一揮手就有一股電流聽指揮似的準確地擊中他。
他是不是要廢了!
看著林平良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的眼神,林聽梅笑了,是前所未有的暢快,笑到眼淚都流了下來,仿佛心中憋了二十幾年的鬱悶之氣和恨意,在這一刻全部得到宣洩。
但大笑不過幾秒,下一刻林聽梅就收斂了所有情緒,臉色平靜眼神陰沉而狠。
林聽梅自問自答般:「是這隻骯髒的手,還是這隻骯髒的手碰過我,不重要,都廢了就好。」
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自然、輕鬆。
瘋子。
這是個瘋子!
林平良心底在咆哮著,驚恐著,想要爬離這個地方,有沒有人能救救他,有沒有人啊。
這麼想著林平良就這麼自然地發出了聲:「救命啊,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但此刻外面的鞭炮聲響徹天際、震耳欲聾,還有雷聲陪伴,林平良的聲音就如同蚊子一樣細不可聞,註定不會有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