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三死了!」一個中毒的兄弟嘶聲大叫,「這藥水催命!」
只見那個陳老三躺在地上,身體四肢直抽抽,口吐白沫。
曲瀾夜一把抓緊曲嫣的手指,壓低著小嗓子,迅速道:「娘親!我們快走!」
快點逃,不然娘親被這些人報復了怎麼辦!
「不急。」曲嫣安撫地輕拍他的手背,「我們再看看。」
曲瀾夜一邊抓著她的手指頭,一邊看向陳老三。
他正在嘔吐,從白沫吐到黑紫的污穢東西,看起來好像是快不行了,但臉上那股中毒的黑氣卻漸漸消失了,只剩下虛弱的蒼白。
曲瀾夜年紀雖小,但天資聰穎,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這個人是被治好了!
他把髒東西吐出來了!
「娘親!你好厲害哇!」曲瀾夜興奮起來,「他們全都不信你,但這個人要康復了!」
曲嫣嗯了一聲。
司徒焰回頭看她一眼,致謝的頷首,然後端著圓口碗到下一個兄弟身邊。
那位兄弟大口喝了一口,已經不是赴死的態度,而是充滿了求生的期待。
緊接著,一個一個中毒的兄弟都喝了一口靈泉水。
「小夜,我們快點走。」曲嫣彎腰一把抱起曲瀾夜,急忙往屋外走。
「娘親,我們為什麼要走?」
「你看看這一屋子多少人,等會兒一個個吐起來,那氣味你受得了?」曲嫣小聲的說道。
「哦哦!」曲瀾夜一聽就懂,嘻嘻一笑,催道,「娘親快點!我怕被熏暈暈過去~」
曲嫣被他的小奶音逗笑,加快了腳步。
走到大屋外面的院子裡,曲瀾夜看到一籠子母雞,被吸引了注意力,跑過去嚇唬在睡覺的雞。
曲嫣站在一邊,看他頑皮玩鬧。
母雞叫聲咯咯咯的,一片嘈雜。
曲嫣忽然蹙了蹙眉,凝神一聽,發現不遠處有人聲——
「找仔細點!莊子裡沒有那個女人和小雜種的屍體!」
「那女人腿部受了重傷,還帶著一個小孩,肯定跑不遠!」
「大半夜的讓老子到處找,他娘的!要是被老子找到,一刀就把她咔嚓了!」
曲嫣聽了幾句,感覺對方應該是在找她和小夜。
可能是曲楚楚僱傭的人,燒了莊子,結果沒發現她的屍體。
「這些人是尋你的?」
她身後,忽然響起男人沉穩低醇的嗓音。
曲嫣轉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英俊的面容。
「應該是。」她點點頭。
「我答應過你,要護你和孩子周全。你儘管放心。」司徒焰眸子微微一眯,眺望向籬笆牆外的黃土小路,眼底鋒利的殺意乍現。
他隨手抽出黑鐵重劍,腳下一點,越牆而去。
曲嫣在牆內,隱隱聽到利劍刺入肉體的聲響,既凌厲又狠辣。
隨即便聽幾聲軀體砰然倒地的聲音。
那些人死得無聲無息。
司徒焰很快就回來,手中提劍,劍尖滴著血。
他見曲嫣直盯著他的劍,以為嚇著她了,開口道:「莫怕,那些人罪有應得,是道上收錢殺人的殺手。」
曲嫣搖搖頭:「我不怕。多謝司徒公子出手。」
司徒焰眉頭微皺,問道:「你得罪了什麼人?這些殺手一貫拿錢辦事,這一批沒成功,應該還會有下一波。」
曲嫣如實道:「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還有我那個人渣夫君,他們不想我活著。」
司徒焰不禁凝看了她一眼,委婉地問道:「需要我幫你做點事嗎?」
曲嫣在面紗下彎了彎唇角:「司徒公子的意思是,幫我殺了我妹妹和人渣夫君?」
司徒焰只是看著她的眼睛,沒有再多說。
中原女子大多性情溫婉,講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果不幸嫁了一個混蛋,也要廝守到老。
他不確定,她對於弒夫這件事,是否能接受。
「這個仇,我肯定是要報的。」曲嫣不疾不徐地說道,「如果只是一刀了結他們,我覺得太便宜他們了。我這幾年被囚禁的痛苦,險些喪命的大仇,瘸腿毀容的恨,要一點點還給他們。」
這是原主的仇。
她要替她報。
死是最痛快的結局,哪能讓季南風和曲楚楚這麼舒服的一刀斃命。
「如此甚好。」司徒焰見她愛恨分明,心中鬆快了起來,道,「你若需要什麼幫助,可以與我說。我屋中這一幫兄弟,想必也很願意替你出手。」
「他們都還好吧?」曲嫣轉頭一瞥,大屋內一群人吐得稀里嘩啦,已經有幾個人能正常走動了,在給其他兄弟拍背。
「無礙了。」司徒焰也跟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口中似乎隨意地問道,「曲姑娘,你身上的香氣,是否有什麼特殊的藥效?」
「哦,這個。」曲嫣解釋道,「你之前騎馬崩裂了傷口,血氣翻湧,不能聞到我身上的香氣,否則——」
她話語一頓,轉眸看他。
他剛巧也轉過臉來,對上她的眸光。
他回想起馬背上的反應,那一股躁意,再望入她清涼如雪的眼眸,似被冷熱兩種溫度所激,莫名的煎熬起來。
「咳。」他低咳一聲,正色道,「原來有此禁忌,我下次會注意。」
此時一陣夜風吹來,捲起曲嫣面紗的一角,露出她臉上的一道疤痕。
曲嫣用手壓住面紗,低了低頭,道:「香氣沒有毒性,你不用怕。」
司徒焰倒未曾怕過,他道:「曲姑娘,既然你有如此神奇良藥,能否治癒你自己臉上的傷痕?」
「嚇到你了?」曲嫣輕按著面紗,抬眸,「如果我的臉治不好,是不是就會一直遭人厭棄?」
她目前對那個『司徒焰』沒什麼興趣,所以也不急著治好自己的臉。
如果『司徒焰』對著她這張毀容的臉,還能喜歡得起來,那也許值得加分。
「曲姑娘,你莫多想。」司徒焰安慰道,「一個人心美,遠比容貌美更重要。」
「哦?」曲嫣不太信他這話,指了指自己的臉,「若你的心上人或妻子長著這樣一張臉,你當真不介意?」
「不介意。」司徒焰回答得毫不猶豫。
曲嫣笑而不語,這話說說容易,她真摘下了面紗,不嚇哭小孩就不錯了。
大多數男人都是視覺動物, 她也只是隨便想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