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府破敗多年,連朱底金漆繪就的匾額都被蟲蟻蛀空。
褚容秋立在正門前,心中仍舊不甘,但謹王府回不去。
他身無分文,空有吳王世子頭銜,也只能暫時在這落腳。
一同跟來的除了王青瑜和沈冰妍,還有死了夫君的沈夫人。
沈知山沒了,沈府也被查抄。
無處可去的沈夫人想要回娘家,卻被兄弟攔在門外,走投無路也只能投靠沈冰妍。
本想著她女婿好歹是個王爺,就算回不到從前的奢侈生活,她也總能沾光吧。
可事實難料,沈夫人心底哀嘆一聲,望著破敗的吳王府,目光滿是嫌棄。
「不想住,就給本王滾。」褚容秋瞪一眼沈夫人,低聲罵了一句。
他如今自身難保,哪還顧得到那麼多。
看王青瑜不聲不響踏入吳王府大門,褚容秋忙殷勤跟上去。
「瑜兒,是本王的錯,不該打你。」他極盡諂媚討好,跟在王青瑜身後柔聲道:「你身子重,等等為夫,小心摔倒。」
沈冰妍他像狗般討好王青瑜,滿臉愕然。
從前意氣風發矜貴自傲的四皇子,為何會變成這樣。
他同那鄙陋的普通男子有何區別?
甚至更加不堪,尋常人家的男子都不會貪圖妻子的嫁妝。
可他呢,沈冰妍回想他追著馬車跑的醜陋一幕,心底有什麼東西破滅了。
沈夫人也對褚容秋頗有意見,她望著女兒嬌媚如初的臉,試探道:
「妍兒,褚容秋是奸生子,陛下斷不會放過他。」
「你還是早日脫離他才好。」
沈夫人暗示很明顯,就是讓沈冰妍儘快找下家,別再泥足深陷。
「娘,你不懂。」沈冰妍搖頭,聲音低了低,「他還有起復的可能,再等等。」
沈夫人瞪大眼,悄悄湊近自家女兒,「你就信他的鬼話?」
「不是。唉,你別管!」沈冰妍不想同自家母親多說什麼,她又不懂。
她那日都親眼看到,純貴妃交給褚容秋一塊令牌狀的信物。
從前不知那是什麼,但現在隨著純貴妃同吳王私通的消息瘋傳,她隱隱明白。
那是吳王,曾經實力和昭乾帝平分秋色,昭乾帝還差點被他算計將皇位拱手相讓。
他能後手留給純貴妃,留給褚容秋嗎?
沈冰妍不信,再等一等,反正再沒有比如今更差了。
褚容秋在聽到外面瘋傳的私通,奸生子之類流言後,就一蹶不振,終日抱著酒壺,醉生夢死,成了個徹頭徹尾的酒鬼。
就這樣的褚容秋,如何能起復?
沈冰妍迷茫過後,就剩下不甘心,她試探著對褚容秋旁敲側擊那個令牌。
終於褚容秋某日出門後,一臉欣喜若狂回到吳王府。
她就知道,那個令牌真實存在。
兩月後的某日夜裡,沈冰妍假裝睡下後,身邊床鋪動了動,褚容秋悄悄起身出門。
而她也跟了過去。
跟了一路,就到吳王府的僻靜之處。
褚容秋正在與人交談,那人身材高大,身著甲冑,周身都是武官特有氣勢。
那人上一刻還在與褚容秋攀談,下一秒就警覺看向四處,「誰在那!出來。」
沈冰妍被嚇的捂緊嘴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隨著那兩人越走越近,她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她索性一咬牙,直接站出來,「夫君,是我!我是擔心你才來的。」
見是沈冰妍,褚容秋面露嫌棄,「滾回你房間去。」
可他不把沈冰妍放眼裡,牟冬青卻是個謹慎的人,他拔劍出鞘,森冷的寒芒橫在沈冰妍的頸間。
「殿下,你我之間的謀劃,稍有不慎,就是掉腦袋的大罪。」
「不如……殺了!」
話音一落,沈冰妍就感覺,有一股寒涼陷入她的皮肉,帶出溫熱的液體,伸手一摸猩紅一片。
沈冰妍怕死想跪下求饒,卻又礙著那把劍不敢動,「別,別殺我,我是沈知山女兒。我爹死在狗皇帝手裡,我不會告密!」
褚容秋,「牟統領,她說的是事實,放了她吧。」
長劍歸鞘,沈冰妍就此保住自己的命。
劫後餘生,她的心瞬間被興奮填滿,這個牟冬青她見過。
禁軍分支六軍,牟冬青是其中一支虎賁軍的統領,而虎賁軍承擔大部分護衛皇宮的職責。
那之後,沈冰妍面對王青瑜,又重拾往日的高傲與不屑。
尤其聽聞王青瑜那胎沒保住,言語中更多幾分陰陽怪氣。
「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這可是夫君期盼已久長子。」
「就這麼沒了,若換做是我,拼了命也要保住他。」
王青瑜蒼白著臉躺在床上,視線詭異落在沈冰妍小腹,「你生的出來?」
這話隱晦,卻刺得沈冰妍紅了眼,她身子早就毀了,用遍懷孕偏方,都沒法拯救。
可如今的王青瑜,又有有何資格說他?。
王青瑜可不是從前風頭無兩的丞相之女。
「你自己犯賤,死皮賴臉要留下。」
「連嫁妝都被收回去,你父母也不認你。」
「你都同我一樣,在我面前又有什麼可高傲。」
說完這些,沈冰妍死死盯著毫無血色的臉,渴望從上面看出痛苦與絕望。
卻只見王青瑜僅是秀眉一蹙,背過身去。
「滾!」
沈冰妍被氣笑,她礙著褚容秋看重她,無法對王青瑜拳腳相加,但並不意味著她咽的下這口氣。
望著地上裝滿血的木盆,她腦海浮現個惡毒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