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小念,吃點東西吧。」
看著不吃不喝,眼神空洞的宋無顏、宋無念,宋無雙心疼卻無可奈何。
從龍淵派回來已有三天。
這三天小顏、小念就像是失了魂似的,坐在十一曾經睡過的床上,一言不發,動也不動,連水都沒喝過一口。
「若是十一還在,看你們這樣,她會心疼的。」宋無雙端著兩碗湯喝,「吃點吧。」
宋無顏扭動著僵硬的脖子,「老頭,真的沒有辦法,復活小師妹嗎?」
宋無雙心痛,「沒有。」
按照命運,本該犧牲的是小念、陸以倩。
他們死後,會在下一世相遇,再續前緣。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十一以靈魂為代價,犧牲了自己,保全了兩人。
靈魂消失,再無復活可能
儘管知道事實,宋無顏還是無法接受,「為什麼會這樣,若是當初不下山就好了。」
「是我害死了小師妹。」宋無念嘴唇發白,「都是我的錯。」
「你們別太內疚,這或許就是十一的命。」宋無雙嘆氣,「世道無常,誰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小顏,魔君已被剷除,你想不想變回原來的樣子,為師這裡有藥。」
「不要!」宋無顏淚眼婆娑地看著宋無雙,「老頭,我想要小師妹回來,有沒有以命換命之法?」
「小顏,十一犧牲了靈魂,就算你以命換命,也換不回來十一的靈魂。」宋無雙強忍悲痛,「你們先吃點東西,別把身體整垮了。」
看著遞來的碗,宋無顏顫顫巍巍接下,小口小口喝著溫熱清湯。
宋無雙道:「小念,你也吃點吧。」
「是我害死了小師妹,都是我的錯。」宋無念不停反覆的念叨著。
宋無抓住宋無念的手腕把脈。
「小念!」宋無雙臉色大變。
宋無顏道:「怎麼了?」
宋無雙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悲痛,「他悲痛過度,完全沉浸在想法中,無法再與外界接觸,怕是以後都是這個樣子了。」
宋無顏緩緩閉上雙眼,眼淚滴落湯中,「上蒼啊,為何要如此對待我們。」
宋無雙悲痛的說不出話。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
宋無雙除了打理菜園子外,其他時間都陪著宋無顏、宋無念坐在宋無靈的墳前。
宋無念坐在宋無靈墳前,能坐上一整天,誰來也喊不走,拽也拽不走。
宋無顏忍著悲痛勸過,但宋無念只會一個勁的說著害了小師妹。
看著兩位徒弟日漸消瘦憔悴的模樣,宋無雙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一個月後,陸鏡帶著陸以倩,上門拜訪,感謝宋無靈的代替之恩。
可看見宋無顏、宋無念憔悴不已,生無可戀的模樣,陸鏡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湧來,將它吞沒。
「無念,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陸以倩不敢相信坐在墳前面無表情,瘦如骨的男人,竟是當初意氣風發,英俊瀟灑的宋無念。
聽見陸以倩聲音,宋無顏終於有了些反應,「以倩,你來了。」
陸以倩跪在墳前,心疼撫摸上宋無念滄桑的臉頰,「無念,無靈姑娘不會想看到你這副模樣的。」
「你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去浪跡天涯,我陪著你好不好?」
宋無念眼神空洞,「以倩,你是個好姑娘,我沒用,我配不上你,祝你以後能找到如意郎君,與他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陸以倩愣怔住,「無念,我心中只有你,你在說什麼話!」
「無念,你知不知道無靈獻祭前,特意跟我爹說,讓我爹給你個機會,無靈想看到我們幸福,你怎能忍心將我推給別人!」
當爹告訴她,無靈臨死的囑咐時,她才反應過來,以前她是多麼的愚蠢,心事狹窄,竟能對如此善良的好姑娘起那樣歹毒的心思。
無靈不僅懇求爹給無念機會,更是擔心因為她自己的犧牲,怕無念跟她在一起後會對她不好。
無靈特意囑咐爹,她若是過的不好,儘管和離,可千萬不要看在她替她獻祭的份上忍下去。
這樣的心胸,放眼整個大陸都找不到第二人。
宋無念修長的指尖撫摸著粗糙的墓碑,苦笑:「小師妹啊,你為什麼只替別人著想,不替自己著想?」
「是師兄對不住你,是師兄沒用。」
「無念。」陸以倩輕輕挽住宋無念的手,「我帶你出去看一看江湖吧。」
一直沒說話的宋無顏開口道:「師弟,小師妹也不想看到你這副模樣,你跟著陸姑娘出去走走吧。」
宋無念拒絕。
宋無雙、陸鏡、陸以倩、宋無顏輪番上陣,勸了許久都沒有勸動。
「宋無念,你什麼時候走出來,我就什麼時候嫁給你。」陸以倩滿臉淚水,「你要是這輩子都走不出來,那我這輩子都不嫁了!」
宋無念眼神複雜,「以倩,你這又是何必?」
「我不值得你等一輩子,忘了我吧。」
「宋無念,我陸以倩此生非你不嫁!」陸以倩下定決心,「我還會再來看你的,你給我好好活著,別想不開!」
陸以倩跟著陸鏡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看著依舊跪在墳前,沒有動彈的宋無念。
父女倆走後,北凌玉來了。
北凌玉抱著墓碑嚎啕大哭,卻沒了平日裡身為長公主的儀態。
「十一,娘才找到你,你怎麼就這樣離娘而去了,若是早知當初你將我支走,是要陷阱,就算是天子來了,我都不走!」
北凌玉在宋無靈的墳前哭了一天一夜。
宋無靈帶來的隨從,也跟著宋無靈在墳前,跪了一天一夜。
北凌玉最終哭暈了過去。
等北凌玉醒來時,看見北凌玉曾經住過的房子和睡過的床時,心如刀絞。
北凌玉下跪求宋無雙讓自己留在此處,留在女兒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在北凌玉真誠哀求下,宋無雙最終同意了。
北凌玉將帶來的屬下全部打發回去,讓他們轉告當今天子,她從此不再出山。
隱蔽的山林,破舊的院子中,人數沒變,只是多了一座矮矮的墳包,和一位傷心欲絕,常跪在墳墓前不起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