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起遠赴邊陲的第二天,宮中就傳出旨意,說是太后召謝小公子入宮。
當時正值傍晚,岑雲寂難得回府跟謝繹一起用膳,接到旨意的時候,他面上還是笑著的,眼中卻有各種不知名的情緒沉沉浮浮,讓他俊朗高潔的面容都變得有些深沉莫測。
「容舍弟去換一下衣服。」
岑雲寂悄悄給來傳話的太監塞了一把銀子,太監也就眼觀鼻鼻觀心,佯裝不見了。
繞到後院之後,等謝繹換好衣服從屏風後出來,岑雲寂走近他,低聲道:「進宮之後不要害怕,見機行事,你從江南初來盛京,不懂禮數太后也不會怪罪的。」
「……也不知太后為何突然召見你。」岑雲寂憂心忡忡,卻還是再三叮囑他小心行事。
「如果遇到什麼不測,你可以直接反抗,會有人幫你的。」
最後他附在耳邊低聲說了這麼一句,謝繹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卻見岑雲寂眸色幽深,表情篤定,絲毫沒有對皇權的敬畏服從。
「我知道的。」
謝繹知道此次入宮,太后非但不會為難他,還會向他示好,企圖收買他來對付太子一黨,而謝繹也會因為心中對岑雲寂的不滿和陰暗心思,而選擇站隊太后。
畢竟在原劇情中,岑雲寂對他不冷不熱,而他也因為這位世子殿下受了不少嘲諷侮辱,有人向他拋出橄欖枝,他只會覺得那人慧眼識珠,然後欣然接受。
可是現在,從岑雲寂給他上藥治腳傷開始,他們的關係好像比原劇情中好了不少?
但這並不耽誤謝繹另謀高就,畢竟他就是這樣一個小人。
謝繹心裡有所打算,便表情平靜地跟著來接他的宦官上了馬車,岑雲寂目送馬車遠走,找人牽來馬,策馬直奔東宮。
……
天啟國力強盛,為大一統王朝,皇宮巍峨高大,莊嚴華美,盡顯天家氣象。
謝繹跟著宮人穿過了一道長長的、兩側高牆林立的甬道,從琉璃瓦覆著的紅牆建築中穿過,七拐八繞到了御花園,走過一條鵝卵石鋪成的石子路,沿著宮中小道一直走,很快就到了太后所居住的慈雲宮。
火燒雲染紅了西邊的天空,為莊嚴肅穆的皇宮披上了一層綺麗的顏色。
宮門口的燈籠已經點上了,來往的宮人也有人已經提了燈籠。
站在宮門口的姑姑朝他行了一禮,溫聲道:「請謝小公子跟奴婢來。」
謝繹跟著她進了慈雲宮。
「太后就在裡面,請公子自己進去吧。」
那位姑姑站在門外,推開門,示意謝繹往裡走。
夕陽的餘暉正漸漸隱沒在地平線下, 天色有些昏暗,謝繹看宮中模糊一片,停在原地有些躊躇。
「快進去呀謝小公子,太后等急了可要不高興了。」姑姑催促他。
謝繹無法,只好邁步進了內殿。
他一進去,外面的人就悄悄把門關上了。
謝繹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又望向殿內,殿中沒點蠟燭,借窗外天光照亮,頗有些昏暗模糊,香爐中燃著香料,煙霧裊裊升起,縈繞飄蕩。
他在外室沒見到太后,心中正狐疑,內室就傳來了一道女聲:「進來吧。」
謝繹只能低眉斂目,進了內室,他止步於屏風前,畢恭畢敬地下跪行禮:「草民參見太后。」
內室的香料味道更濃了。
「平身。」屏風後還是那道熟悉的女聲,聽著倒是威嚴莊重,只是聽音色,不像是歲數很大的女性。
謝繹這才想起,當今皇上並非太后親子,是先皇寵愛這位新晉嬪妃,才把當今皇上送到她膝下寄養的,但其實她這個養母,比今上也大不了多少。
後來今上登基,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太后,算起來,這位太后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
謝繹起身,站在原地等待太后示意。
卻不料太后道:「杵在那裡做什麼?到哀家跟前來。」
謝繹這個時候可一點也不遲鈍,他大感不妙,站在原地沒動:「太后娘娘,這不合規矩。」
「在慈雲宮,哀家就是規矩。」女子聲音稍冷,復又笑道:「哀家只是身子不適,說話氣血不足,隔著屏風有些費勁兒罷了,你進來說話。」
太后都這麼說了,理由又這麼充分,謝繹也只好聽她的話,繞過雕花屏風往裡走。
床幔影影綽綽,隱約能看清裡面的女子身影,謝繹在離床最遠的位置站定。
「怕什麼?再走近些,有些話該細細道來。」
謝繹想起劇情,覺得她是要跟自己密謀些什麼,也確實該悄悄說,便又往前走了幾步。
猝不及防地,一隻玉臂從床幔中伸出來,把謝繹拉到了床上。
他倒進紗幔中,眼前是一張明艷嬌媚的芙蓉面。
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盈盈,因保養得宜,不像是上了三十的人,倒像是二十來歲青春正盛的明媚少女。
這……這是太后??!
「!!!」
謝繹掙扎著想要起身,那女子卻按住他的手臂欺身而上,勾著他的下巴輕佻道:「早聽聞淮安王從江南接回來一位公子,神清骨秀,風姿不俗,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太后娘娘請自重!」
謝繹瞪著眼睛看著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感覺頭暈目眩,手腳也漸漸無力,錦嫿看著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暈,眼中笑意加深。
「本來想招攬人才的,現在想來,哀家更願意將你庇護於羽翼之下……」
錦嫿撫上他的臉,謝繹一下子清醒過來,猛地甩開她的手,推開她,屁滾尿流地逃下了床。
他扶住屏風,感覺自己現在情況有些不對。
劇情線中就是正常的威逼利誘啊!
怎麼會變成這樣?!
雖然她很漂亮,年紀也不算太大,但……但是……
做太后的男寵是沒有好處的!
更何況他還想找一個和自己兩情相悅的女孩子談談正常的戀愛!
錦嫿拽開紗幔,盤腿坐在床上看著他,臉上還帶著笑。
她穿著宮裝,但並未梳發,一頭烏髮松鬆散散地披在腦後,衣服也不甚整齊,姿態甚是慵懶。
年輕的太后撐著下巴瞧他,臉上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跟著我,或者為我做事,二選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