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述上身前傾,主動壓低姿態,食指不急不緩地輕叩耳機,目光專注含笑,「服從命令。」
「叮——任務達成進度45%」
真稀奇。
絕對上位的主導者也能有這麼溫馴的一面。
他動作隨性,直白的視線述說臣服。純黑作戰服下肌肉線條流暢,分明一絲不露,卻澀氣得赤裸。
青黛:嘶溜嘶溜…扒光扒光…
毛子:……你多少沾點變態。
「咳咳!」耳機的聲道傳來沙沙的電流聲,寧婭弱弱道,「雖然不是對我說的,但我也……服從命令!」
中心城在西面方位,青黛一行人就打算往東走。
沒走出幾百米,青黛忽然停下腳步,「西南方,八百米之外,一個體型龐大但移動緩慢的A級變異體正在向這裡靠近。猜測是藤蔓型。」
她按住腰間手槍,「要躲還是迎戰?」
池述動作敏捷地跳上斷壁,向西南方遠眺。
幾百米開外,一隻巨大的綠色變異體正收縮自己的根莖慢吞吞地向這裡接近。
竟跟青黛說的分毫不差。
連A級的林言舟都做不到這麼精準的判斷。
池述失笑,抽出小刀反轉背到身後,利落地跳下斷壁。
「哥?」青黛疑惑,「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沒有。」池述將小刀舉至眼前,藍光一閃,刀鋒在瞬息之內就裹上了冰霜,「我的意思是,該開戰了。」
「什麼什麼?」寧婭一握拳,土色的半透明屏障憑空出現擋在幾人身前,她緊張又興奮,「這麼緊急?啊啊啊這可是我們三個人的第一次實戰。對面是A級,我們真的可以嗎?」
「相信隊長。」池述握緊刀柄,冷淡的臉上流露笑意,「畢竟她很強。」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句話無關私情,是一個強者對另一個強者的認可和欣賞。
「當然。」青黛擲地有聲,舉槍轉向西南方,「來了。」
幾人迅速調整狀態,池述見到變異體實體的那一瞬間說道,「是綠蘿。」
「它本體的汁液有微量毒素。大家小心。」
「明白!」
青黛在土盾下後退幾步,看著移動緩慢的藤蔓她思索片刻,出聲,「汁液毒素進化為會讓人瘙癢難耐,渾身腫痛的毒性,斬斷它的根就能殺死它。」
寧婭驚奇地扭頭,「這也能感受到?哇去,這是外掛吧!隊長你真神了!」
「好。」池述沒有回頭,握緊冰霜鑄成的利刃,「寧婭,保護隊長。」
「明白!」
池述說完極快閃身進入張牙舞爪的巨大綠色藤蔓下,瞬間就沒了蹤影。
寧婭用土盾形成了一個獨特空間,只要不主動出去,怪物們就不會感受到這裡有人。
她趴在盾上往外看,不斷抖腿,「哎呀哎呀,一般來說攻擊系都是由盾輔助的,池哥真是頭鐵。」
青黛閉眼,在百米之內感受到了池述平穩的呼吸聲,「放心。他能搞定。」
寧婭轉過半張臉,另外半張還跟餅似的攤在屏障上,「你看這個池哥又高又帥,渾身上下就寫滿了四個字。」
「什麼?」
「跟我混,帶你躺贏。」
」這是七個字。」
「不重要!」寧婭鏗鏘有力,「誰若折池哥翅膀,我必毀他天堂。」
「……」
「哎呀,隊長你怎麼不繼續問了?你快問我池哥的翅膀是什麼?」
「……池哥的翅膀是什麼?」
寧婭轉過整張臉,比心外加一個不熟練得仿佛上眼皮勢必要跟下眼皮決一死戰的wink,「是你,隊長。」
青黛:「……」
夠了。她說夠了。
快點結束這場鬧劇。
毛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黛按著太陽穴抬頭,看見池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靠在一邊的矮牆上,高高揚眉,
碰上青黛的視線,池述一轉刀收入刀鞘,「怎麼不繼續了?兩位考慮舉辦末世相聲巡演嗎?」
青黛:「……」
寧婭一甩頭,「完全可以。池哥還是你懂我!」
「哦。」池述將剛才得到的晶核拋給青黛,坐到她身邊,「考慮的話我要報警了。」
青黛僵硬地接過晶核,池述抱臂,低聲笑,「接好了,我的翅膀。」
青黛:「……」池哥,你變了。
池述到底多早就站在這裡聽了啊!
看得出來,池述心情非常好。
青黛忽然百感交集。
在末世降臨之前,池述不過就是只比她大兩歲,喜歡在人前裝嚴肅,偶爾還會逗她玩,有喜怒哀樂也有三兩個缺點的普通男孩子。
末世降臨,家人慘死,一切天翻地覆。為了保護心愛的青黛,他撕裂般地成長為一個她可以依靠的男人。
末世毀滅了他,但他選擇在愛中重生。
青黛偷偷地把手伸進池述的手心,「池哥,你超厲害。」
久握冰刃的手觸及溫熱,他下意識地縮手,青黛卻執著地握得更緊。
池述側過身去捏她的下巴,「你也很厲害。判斷的分毫不差,幫了大忙。哥感謝你。」
青黛不高興,「我們是一體的,你為什麼要感謝我?」
他的視線在青黛的臉上流連,最後陷入青黛柔和的眼眸中,「感謝你為了我,這麼辛苦地一步步走到我身邊。」
青黛的瞳孔一顫,心間像是裹上了屬於池述的冰霜,融化後成了蕩漾的水,挾著跳動的心漂呀漂,不知哪裡是歸途。
似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東西在蔓延。
她只知道,從今往後有些感情將徹底改變。
青黛往下扶住池述捏她下巴的那隻手,一點毛絨絨的觸感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低下頭,池述立刻縮手,自然地把手背在身後。
「那是什麼?」
「沒有。」池述狡辯。
「池哥~」青黛刨根問底。
池述猶豫間,青黛直接撲進他懷裡,一手攬緊他的腰,另一隻手去摸。
「好好!」青黛一動作,池述認輸,舉起手臂,「你先起來,給你看。」
青黛半信半疑起身,抬頭去看。
露出一節的手腕上赫然綁著一根圍巾拆出來的紅線,十分眼熟。
「這是,那天的……?」
她認出來了?
池述遲鈍地低頭,心裡挫敗。
那一夜的意外讓他欣喜若狂,得意忘形。
是他太大意了。
這種心思怎麼能輕易顯露出來。
青黛輕緩的聲音像即將落在他身上的審判。
他惴惴不安,暗自藏起紅線。
可以討厭他。
但別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