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青黛揚起下巴，不一會兒連嘴都撅起來了，她不高興地推開傅檀京，自己光著腳啊啊地喊著跑出門外，「看、看云云。」
懷裡驟然輕了一塊，傅檀京視線慢慢落回身前被青黛踩出來的褶皺。
「哎！你跑哪去？你…！」尹有為不清楚她的身份地位，所以拿不準該用什麼態度對青黛。他沒伸手攔，靠在門邊用餘光瞥老大。
「…」捧著左臂的蕭巍，他偷偷抬頭看傅檀京臉色，「老大，需要我把她抓回來嗎…」
傅檀京起身，他灰藍色的襯衣扣子解開了幾顆，卻沒有風流或輕浮意味，反而有種沉在深水裡的薄涼，「你還想再斷一隻手？」
蕭巍羞愧地把頭埋低，「老大，我一定加練，我保證下次不被…」
「嘿。」尹有為吹口哨，「老大走了。」
「他下樓追愛去囉。」
蕭巍猛然抬頭，房間內果然沒了傅檀京的身影，他兩步衝到尹有為身邊，用完好的那隻手痛擊對方後腦，「你不想活了？管好你的嘴。」
「蕭巍你幹什麼！」
「那不是老大的女人！」咔嗒一聲，蕭巍接回手臂，他大步往樓下走，「人家是盛家人，我看等會兒就該叫人把她丟出去了。」
「盛家？」尹有為單手捏響指節，跟上去，「那我去弄死她。」
……
也不知道小傻子是怎麼在偌大別墅里無師自通地找到了客廳，在傅檀京下樓時，女人盤腿窩在地毯邊，正仰頭看電視裡的那張臉。
她很專注，時不時笑著鼓掌。等鏡頭近距離切到那個男人正臉時，她還會害羞地眨眼睛，縮成一團。
傅檀京盯著青黛側臉看了半晌，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電視。
不得不說，盛雲楨真是長了一張大眾眼裡的好臉。在無任何濾鏡的官方鏡頭下，盛雲楨眉目俊美，神情溫和，一一回復記者的詰問。
有個記者問道，「請問盛先生是否真的和惡名昭著的新曜境從無交集？那為什麼會有知情人爆料，在新曜境身價最高的打手Q，是您的人呢？」
鏡頭裡的盛雲楨微微皺眉，語調嚴肅，「現在正值我父親競選的關鍵時期，我不知道這些惡意的中傷從何而來。但我盛雲楨再重申一遍，我與新曜境並無上不了台面的關係和交易。」
男人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整個發布會現場，也從揚聲筒里傳進別墅內每個成員的耳朵，「另外，我不認識你口中的Q。」
青黛呆呆看著電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這句話。
蕭尹兩人邁入客廳，尹有為嗤笑一聲，「這群孫子。」
「惡名昭著？好一個惡名昭著！想賺錢的時候，個個削尖腦袋往新曜境裡鑽，現在又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尹有為罵罵咧咧，幾步衝過去提起青黛的後衣領，「你是盛雲楨的人？他把你送過來什麼居心？」
「啊！」青黛短促尖叫一聲，但她的視線沒離開電視，耷拉著眼，有點悲傷的模樣。
「鬆手。」
傅檀京勾唇，眼底壓了森森寒意，「人是我帶回來的。」
「…」尹有為愣住，蕭巍趕緊過去拍開他的手，壓低聲音，「快鬆手！這妹妹是個傻子，她能做什麼？就算她是盛家人，丟出去得了，別做過火，老大不喜歡。」
「傻子？」尹有為後退兩步。
電視裡的新聞發布會已經結束，自動開始播放別的資訊。青黛抿嘴，怏怏地抱著腿，不聲不響。
傅檀京全程在留意青黛的反應。
一個人為什麼會願意把全身心的感情和情緒都投入到另一個人身上？哪怕痴傻，只要聽到了那人的名字，熱情也不減分毫。
簡直像一場不計回報的獻祭。
真糟糕。
傅檀京走到青黛面前，他似是難得對這種事感到好奇，「你喜歡盛雲楨？」
青黛把頭扭開，開始散漫地揪起地毯的毛球，就是不理會他。
傅檀京彎腰撿起遙控，調出重播畫面。
「啊！雲——雲——」青黛立馬抬頭，眼巴巴看著，她抬高手臂，想隔空去觸碰那張熟悉的臉…
她剛伸出去的手，被傅檀京緊緊地握住了。
墨發純黑的男人半蹲在青黛身邊，他專注看青黛時有種溫和的錯覺，「想他活著，你就回答我。」
「你為什麼會喜歡盛雲楨？」
青黛掙扎了兩下，發覺這個討厭的哥哥真是難纏，於是不情不願地從電視上收回視線。
她怒視傅檀京，「你走！走！」
「討厭我？」傅檀京湊到青黛眼前，探究又玩味，「可盛雲楨是什麼好東西？」
青黛生氣地爬起來，大力推了他一把。可惜傅檀京束著她的一隻手，傅檀京紋絲不動，青黛卻被反作用力拉扯得往他懷裡撞。
她更加生氣，直接張嘴咬上傅檀京的手。
「老大！」
「老大！」
蕭巍剛上前一步，傅檀京忽然笑了，「沒叫你們。別插手。」
「……是。」蕭巍難以言喻地看向青黛。
在咬上傅檀京的一瞬間，青黛就緊緊地閉上了眼，她的呼吸聲忽輕忽重，身體也繃得很緊。
她猛烈兇狠的表象之下似乎有個不安的靈魂。
這時，一隻修長的手輕撫青黛後頸，男人使了點力，迫使青黛抬起了頭。
傅檀京的茶色瞳孔深不見底，「現在可以說了嗎？」
青黛眼神閃爍，她鬆開傅檀京，扭頭不看自己咬出來的傷口，「不…不許罵雲…雲楨哥哥。」
「因為……家——」她其實回答不了傅檀京的問題，只能一遍遍固執地重複，「有家——家——」
傅檀京起身。
總感覺有什麼東西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蕭巍硬著頭皮問，「老大，按理來說，我們現在該把這個傻妹妹給丟…不，請出去了。」
「一個來自盛家，還沒什麼用的的小傻子，可不能留在新曜境。」
傅檀京的指尖不停淌血，他抽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擦拭血跡，「她說她姓盛了嗎？」
「什、什麼？」
血跡擦淨後，手掌處的牙印清晰可見。傅檀京又盯著看了一會兒，說，「我帶回來的，就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