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族少主他一心尋妻28(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後即墨陵恆爆發出一陣大笑,唇齒間染盡血色,像詭譎壁畫上栩栩如生的惡鬼,「天資卓越如何?眾星捧月又如何?如今,我即墨陵恆才是最後的贏家!」

  他笑到嘴角乾裂,然後無情地下了命令,「殺光他們。」

  銳虎營五虎剛往裡邁了一步,兩把大刀從遠處疾馳而來,刀鋒深深嵌入他們腳下。

  一時碎屑和土石飛濺,雄獸的聲音伴著刀鋒錚錚的震顫聲,「他爺爺的!一群連真正主子都不認識的走狗!」

  徐湛一身不起眼的布衣打扮,身後還站著臉色略有蒼白,身著盔甲的徐星,他說,「收不服?那老子就把你們打服!」

  他們帶來的獸類與五虎纏鬥在一起,少弋瞧了一眼娘親,也飛身躍起,加入混戰。

  青黛恍然未覺,蹲到那個身影面前,伸手撥開落在他臉上的碎木,「……容伽?」

  即墨容伽雙眼緊閉,沒有回應。

  「……」青黛面無表情地抬眼,她看向門外的激戰,一半神智清醒地想,她要趁這時去剖了即墨陵恆獸丹。

  而另一半神智則似漫天紛亂的木屑,看似渺小如塵,卻精準堵住了她所有呼吸和宣洩的出口。

  叫她動彈不得,更張不了嘴。

  青黛鬢邊長發順勢垂落,這時,一根指頭緩緩勾住了這縷紅髮,略重的呼吸聲里摻了笑音,「…容伽在。」

  她停住的一口氣驟松。

  青黛垂眼,即墨容伽看著青黛,他銀色瞳孔里明明滅滅,表情上也看不出任何痛楚,「沒事。受了點輕傷,骨頭斷了幾根而已。」

  他從袖口拿出一塊令牌,舉到眼前,輕輕晃動,「阿狐,拿到了。」

  原本的計劃,是由即墨容伽去取銳虎營暫時保管的少主令,讓即墨陵恆徹底無法繼任。

  計劃已經成功,他們現在只需要從這五虎手下全身而退就可以了。

  可…他沒說,會付出如此嚴重的代價,沒說銳虎營會對他這位曾經少主下這麼重的手。

  即墨容伽脖子上曾經留下的淺淡傷痕如今被濃重血跡覆蓋,連抬手時左腕狐狸形狀的同心紋都被染紅了一層。

  好似狐狸在他身上打下的標記都被其他惡獸兇狠地剝掉了,只露出血淋淋一片。

  青黛沒看少主令,只覺深植在血液里、對私有領地的占有欲在一瞬間迸發。

  即墨容伽看向門外,不過短短片刻,徐湛和徐星皆受了重傷,無一不是在硬撐,「阿狐,你先帶他們走。」

  「銳虎營雖只認可以獸化的少主,但他們歷代效忠白虎族。」即墨容伽捂住折斷的右手,緩慢起身。

  「你不能直接殺即墨陵恆。」他語氣難得冷了點,從容道,「同樣,他們也不敢殺了我。我來拖住他們。」

  青黛用右手扣住即墨容伽左腕,她很平靜,臉上隱隱有了孤注一擲的瘋狂,快速道,「好啊。我可以先走,也可以把你一個不能獸化的傢伙扔在這裡。」

  「不過…你先聽我說兩句話。」

  這不是詢問的語氣,即墨容伽眉心一跳,莫名喉嚨發乾,「你…」

  青黛指腹輕柔地摩挲他手腕同心紋,「於神祇見證,吾心吾魂,與汝相系。」

  「結契成盟,永矢弗諼。天命所歸,終此一生,唯汝是依。」

  即墨容伽手腕發燙,腦中亦混沌,閃著銀光的紋路交纏在兩獸手腕上,當年他結下的單方面契約,此刻正在快速、堅定地補齊另一半,「你…阿狐,你說什麼?」

  與此同時,一個銀色藤蔓繞成的白虎形狀同心紋,逐漸浮現在青黛右手腕。

  青黛挑眉,她笑了起來,「我說,好的,待會兒你可以去送死了。」

  雙方結契,靈魂相牽,終此一生,只會有這一位伴侶。

  無論身死身滅,他們永遠在一處。

  那是落在靈魂上的印記。

  「叮——任務達成進度100%」

  「恭喜宿主,任務完成,靈魂碎片*1,積分*4000。」

  「現有積分:16500積分。」

  毛子:你是否選擇脫離這個世界?

  青黛:不脫離。

  即墨容伽一掙,青黛笑容不變,力道加大,「和我犟?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奴隸。」

  「我沒有不聽阿狐的話。」聽她這麼說,即墨容伽只好握上了青黛手腕,「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們真的不會殺我。」

  青黛一向只撿愛聽的話聽,全當沒聽見,「你留著等死吧,我走了。」

  「阿狐……呃?」

  即墨容伽剛出聲,更暈的衝擊感在腦中亂撞,他眼前發黑,巨大疼痛幾乎湮滅了他的意識。

  綺夢閣門外,徐星再次狠狠砸倒。

  她吐出一口污血,見到銳虎營白虎欲轉身往裡走,她立馬不服輸地直起身,剛站立半晌,雙腿即刻發了軟。

  徐星咬牙,仍執拗地衝上前。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徐星回頭,是青黛。

  青黛一手提著昏迷的松知言,吹響口哨,「按原計劃,可以撤退了。」

  「可少主…」

  徐湛聽見,他一邊與銳虎營的纏鬥,一邊大喊,「不許走!沒瞧見他們根本不認少主嗎?我們一走,少主怎麼辦?徐星,誓死守在少主身邊!」

  徐星便說,「是…我們不能走。月小姐,你先…」

  轉眼間,青黛抓住了少弋的後領,她淡淡,「你和你哥先走。我會在這。」

  她看向少弋,「你想走嗎?」

  少弋臉頰染血,身上銀飾掉了大半,只余脖前一圈長命鎖,他毫不猶豫,「我與娘親永遠在一起。」

  「好。」青黛把松知言扔給他們,露出手腕一截同心紋,「快走吧,兩位。」

  徐星眼神震顫,她盯著同心紋,「你…」

  蒼嘯少主風光無限時,想與他結契的雌獸數不勝數。而在少主命懸一線時,只有月青黛敢做這樣瘋的事情。

  十二年前,即墨容伽選擇結成單方面的契約,十二年後,月青黛圓滿了這個契約。

  高位者低頭,自私者沉淪。

  徐星輕聲,「神祇會保佑你們。」

  這時,銳虎營一隻白虎轟然倒地。

  青黛下意識望過去,即墨容伽站在遠處,他的白髮重新煥發了雪光,眼底的銀色亦更加純淨和明亮。

  一對絨毛細膩的虎耳正立在他頭頂。

  看到青黛視線,他略有些緊張,不太自然地攏住頸邊發尾,「阿狐,別走。我…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

  銳虎營其餘白虎皆停下了動作。

  徐湛大叫,一隻折了的手無力地晃來晃去,興奮道,「少主?!你恢復了獸化的能力?你的獸骨重塑了???好哇!這些東西不認也得認了!」

  即墨容伽本就沒有退位,他做了幾十年蒼嘯不容置疑的少主,如今恢復了獸化能力,少主令又在他手中,銳虎營互看一眼,直接跪倒在地。

  即墨容伽大步走到青黛面前,「阿狐…」

  他攥住青黛手腕,恢復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和身份,即墨容伽慌慌張張說的第一句話是,「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我…我還是容伽。是阿狐的奴隸。」

  青黛其實沒生氣,見他獸化模樣的第一眼,心中想的是這隻毛茸茸終於可以隨時隨地、隨心隨意玩弄了。

  毛子:……色慾薰心!

  她暗笑,嘆氣,「可畢竟當年,是我害你獸骨重塑失敗。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怎麼會怪你?那是即墨陵恆的錯。」

  當年即墨容伽的獸骨重塑只差最後一步,缺在護心的肋骨。如今結契神力竟陰差陽錯地補齊了。

  心有所愛,無堅不摧。是蒼嘯神祇對矢志不渝者的恩賜。

  「那時會失敗,大概是神祇想告訴我,有阿狐,容伽才能夠完整。」即墨容伽小心地捧起她的手,在白虎形狀的紋路上印下一個淺吻,「我也打了標記。你不能跑。」

  「哦。」青黛單手捏起少弋的臉,「小寶,你覺得容伽怎麼樣?」

  少弋脫口,「不怎麼…」

  即墨容伽蹲下身,輕撫他頭頂獸耳,一如每個夜晚做的那樣溫柔,「需要爹爹也親你一口嗎?」

  「什么爹爹!別胡說八道!」少弋扭頭,抿緊嘴唇,後知後覺地體會到即墨容伽溫水煮少弋的心機。

  這叫他怎麼拒絕!好討厭!

  青黛不留情面道,「他想你親。」

  傷都沒養好,大老遠搬來救兵的褚以堯急匆匆趕來綺夢閣見到的第一眼,就是即墨容伽分別在少弋和青黛的臉上貼了個吻。

  青黛揪著即墨容伽耳朵,狀似嫌棄地扯遠。

  一旁相互攙扶的徐家兄妹見怪不怪地抬頭望天,轉醒的松知言蹲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

  褚以堯懵了:「……」什麼情況?大家不是十萬火急、命懸一線了嗎?

  即墨容伽一瞥,瞧見了他發懵的表情,還以為是某熊因為來晚一步,沒能成功撬牆角而「大受打擊」。

  即墨容伽與青黛十指緊扣,他想說這句話許久,但如今終於有了底氣。

  「阿狐是我天命所系,結契髮妻。你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