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老公?
誰?他們在說什麼?
陸雲嶠甚至疑惑地回頭,可身後樓道里只有追逐打鬧的學生,唯獨他一個西裝革履的成年男人與這裡格格不入。
他根本沒反應過來那群學生嘴裡說的人是自己。
在t2.0機器人面前尷尬場景的主角對掉,事已至此,青黛再賞小機靈鬼們十張卷子也挽回不了這個局面。
所幸在關鍵時刻,競賽工程師過硬的心理素質上線,青黛強行淡定,「走吧,老公。」
老公……
陸雲嶠眼裡平日的冷靜被大片空白取代,罕見地失了焦距,他不知道往哪看。
好像被嚇得不輕。
「叮——任務達成進度40%」
「嗷嗷嗷嗷!」
「嗚哇嗚哇!」
「親一個!親一個!」
青黛一推眼鏡,抓住傻掉的陸雲嶠,「再不跑,我和你就要上星際頭條了。」
再一次,青黛拉著他一起跑。
直到走出教學樓,青黛才鬆手,「他們……你就當他們在胡說,不要生氣……」
陸雲嶠反手扣住她手腕,卻沒想好該說什麼。事實上他腦子還亂得很,像出了故障的t2.0的光屏,各種情緒想法白花花閃成一片。
他仍在出神,「…不算胡說。」
他們是彼此的初戀不假,他…現在是青黛的丈夫,也是事實。
青黛盯著兩人交握的雙手,感受自己的心跳,確定她對面前男人的心意並沒有改變。
一秒,兩秒…
青黛從試卷里抽出那張明信片,「我知道是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寫的嗎?」
陸雲嶠的呼吸快了一拍,他等了片刻,確信自己足夠冷靜,才輕描淡寫道,「我不記得了。」
青黛表情慢慢嚴肅,嘴角輕抿,展現出面對課題的認真與堅決,「如果喜歡我,那就別逃避。」
只有在夜晚發作的疼痛竟然有一瞬間過電般刺激陸雲嶠的心臟,他瞳色逐漸沉下來。
他知道這是什麼。
在實驗室的一年,他不被允許表現出自己的任何情緒和感情。如果做不到,類似的懲罰性刺激還有很多。
因為真正的陸覺潭絕情冷厲,處事乾脆,絕不會為無用的私人感情影響個人判斷。
從實驗室出來後,他就一直在拙劣地模仿大哥。
他可以在政壇混得風生水起,可以面不改色地執行S級的危險任務。
但他無法在青黛面前演好一個無情的丈夫。
怎麼會這樣?
明明他已經成為了陸家人都分辨不出的陸覺潭,合格的陸家繼承人。
兩人沉默僵持,對面是一扇落地窗,把他們緊緊挨著的身影完美地定格在一起。
像一對親密愛侶的合照。
自從陸家人讓他成為真正的陸覺潭後,他們人為地抹去了所有「雲嶠」存在的痕跡。
在青黛出現前,他也以為雲嶠已經消失。
看著這張「合照」,陸雲嶠明白了。
原來在青黛身邊的他,一直是雲嶠。
「叮——任務達成進度60%」
「看來陸家人的實驗失敗了。」陸雲嶠眼中笑意沖開冷澀難懂的霧,「我依舊不合格。」
他很開心。
「什麼?」青黛敏銳地抓住兩個字,急促道,「陸家人在你身上做實驗了?」
青黛一下拋開方才強硬逼問的態度,放下試卷,捲起陸雲嶠的袖子,一寸寸地檢查經脈附近有沒有注射藥物的痕跡。
很遺憾,她並沒有發現。
隨即,青黛摸過陸雲嶠的骨骼關節,依舊如常。她越著急,手上動作就越一絲不苟,好像要摸清楚陸雲嶠的每根骨頭似的。
陸雲嶠搖頭,制止了她的動作,「現在,我回答你第一個問題。」
什麼時候寫的明信片。
「發現你就是陸覺潭妻子的那一天。」
兩人在書房不歡而散,天還沒亮,陸雲嶠頂著一頭痛出來的冷汗,回到了赫爾斯學院圖書館,在明信片上加上了那兩個字。
陸覺潭的新婚妻子是青黛。
那個曾經拋棄他的女人。
他意識到後,產生的居然不是被背叛的憤怒,反而是一種巨大而隱秘的慶幸。
他大概真是被違法改造實驗弄壞了腦子。
至於為什麼沒有拿走明信片,任由學生們借閱輾轉……
他在向別人分享他的喜悅。
好像在說——
「我還是贏了。」
青黛的動作慢下來,抓著陸雲嶠肩膀的手失去了力氣,輕輕攀在他胸膛之間。
雲嶠不是一個拐彎抹角的人,他的喜歡向來直來直去。
如今這樣,一定是受了無法和別人解釋的壓迫和威脅。
兩人的默契並非一朝一夕,青黛明白了很多,她仰起頭,認真看陸雲嶠,「那我們不離婚了。」
「我們和好。」
饒是早就被訓練得處變不驚的陸雲嶠,也被青黛的粗暴求複合打懵。
「你……」陸雲嶠忍下伸手觸碰她的衝動,高大的男人站得筆直,「…我如今是陸覺潭。」
隔在兩人之間,有尚未推翻的陸家,有為他而死的大哥,還有……他不人不鬼的病。
「那怎麼了?」
青黛的手中不知何時變出了工作證,硬卡抵著陸雲嶠胸膛往下,停在他心口,「宋青黛做你搭檔,不夠格嗎?」
年少氣盛的雲嶠悶頭打比賽、攢積分,等到光明正大把暗戀青黛的師哥從搭檔的位置踹下去,他得意道,「星際總積分排行第二做你搭檔,不夠格嗎?」
陸雲嶠心裡刺痛感更加強烈。
兩段畫面交疊,青黛退了一步,彎腰抱起放在地上的試卷,她慢慢摘下眼鏡,「我的價值,未必在這裡才能實現。從前大伯逼我放棄了一次,現在,我什麼都不怕。」
「我的意思是,我做好了站在你身邊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