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叔嫂他愛恨拉扯10

  也不知道陸雲嶠是怎麼搞定了一切,赫爾斯學院的高層大換血,換上了許多有能力又有實績的新面孔。

  叮咚叮咚——

  宋爸:「阿黛,我這兒一切都好。不用擔心。」

  宋爸:「昨晚回去,陸上校有為難你嗎?」

  從瑰園盛宴後,宋熙就被調到了艾狄手下做事。艾狄本身不太著調,在軍部的人里挑了一圈,最終決定就由這小子負責供著上校岳父愉快地養老。

  宋熙雲裡霧裡,對女婿的認知還停留在新聞的隻言片語里,猜想陸上校是不是為了面子在對他這位名義上的岳父逢場作戲。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昨晚青黛收拾了幾位貴族,還一齊把他們背後的家族告上了聯邦法庭。

  受到牽連的,還有那些等著看上校夫人好戲的官員。

  這事鬧得很大,算是在軍政界引起了一場說小不小的地震。

  是以,宋熙惴惴不安了一晚,生怕陸上校會找青黛算帳,把本就不和睦的夫妻關係弄的更加糟糕。

  青黛坐在車內,臉上化了淡妝,輪廓清晰精緻,順直黑髮隨手束起,回歸本職工作,她從上到下流露出從容不迫的氣質。

  青黛白襯衫袖口微微捲起,堅硬的工作證放在腿間,她戳著通訊器回復,「陸上校是個好人,不用擔心。」

  是個好人。

  宋熙酸澀地按眼眶。

  一定是挑不出其他優點,才會這麼說!

  親愛的老父親一時忘了自家女兒是思路簡潔直接的理工女。

  一直關注這邊動向的艾狄大喊,舉起擴音器搖人,「快給我熙叔搭個棚子!沒看見這狠毒的太陽光把我叔照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嗎!」

  正傷感著的宋熙:「?」

  過了一會兒,宋爸發來消息:「阿黛,你千萬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語迷惑,他們一貫會裝好人!」

  青黛抬起頭,看了眼坐在一旁,從出門到現在就沒出聲的陸雲嶠。

  請爸放心,沒有花言巧語。

  更多時候,他是個啞巴。

  陸雲嶠放下其實從第一頁就沒有翻過頁的紙質雜誌,他說,「怎麼了?」

  其實主星上很少有人還在用紙質書籍,實體書產業沒倒閉,陸雲嶠和宋青黛兩個人大概貢獻了市場上90%的業績。

  青黛說,「你這麼忙,不用來送我上班。」

  聽起來像在抗拒他,陸雲嶠沒說話。

  他又拿起雜誌,移動的腳尖無意撞上前頭的座椅,與此同時,司機大哥回頭,「嘿嘿,今天上校的工作在赫爾斯學院那邊,順路!順路!」

  看吧爸爸,他連藉口都這麼老套。

  青黛拿起通訊器繼續戳,「他真的是好人。你不要對他有偏見。」

  宋爸痛心。

  覺得自家女兒陷得太深!

  難怪當年那麼堅決地要嫁。

  面對旁邊嗡嗡獻殷勤的艾狄,宋熙克制再三,悲從中來,「既然已經做了夫妻,青黛那麼喜歡你們上校,他就不能…哪怕是一點點喜歡青黛嗎?」

  艾狄:「?」

  不是叔,陸哥那還不算喜歡?

  一己之力干翻聯邦政權體系。

  他超愛啊。

  於是,艾狄坐下來,認真地和宋熙辯論。中心議題是,「陸上校和宋青黛到底誰更愛對方」。

  他們爭著唇槍舌戰,話題中心的兩位主人公沉默了一路。

  青黛以為雲嶠還記恨她當年的狠心,不願意原諒她,加上兩個月後的離婚之期,她懂事地和雲嶠保持該有的分寸和距離。

  陸雲嶠則是單純不知道說什麼。

  他心很亂。

  走上權力頂端的機會近在咫尺,屆時,他完完全全可以保護好青黛。

  「自由」和「留在他身邊」,未必衝突,是嗎?

  只要離開陸家。

  對,離開這個毫無人情味的地方。

  如果不離婚……

  如果……

  用這一條偷來的命和青黛複合?

  窗外景觀逐漸眼熟,曾經承載兩人相戀記憶的赫爾斯學院快到了。

  陸雲嶠望著裹在磚石圍牆上的常春藤。

  深夜輪迴的痛楚卻在大罵他別做夢。

  青黛下了車,輕叩車窗,「我走了。」

  陸雲嶠回神,也邁步走下車。

  他今日沒有穿軍裝制服,而是一身內裏白襯的灰色西裝,上乘的面料質感像灑了層月光,視線上移到他這張冷淡的臉,新聞里言辭溫和卻深藏野心的政客形象一下立體得多。

  陸雲嶠說,「我有公務。也在這。」

  「嗯。」青黛走了兩步,後知後覺地回頭看站在原地的陸雲嶠,「…我們要一起進去嗎?」

  陸雲嶠眉梢輕動,「嗯。」

  他便很快跟上來,走到青黛身邊,才慢下腳步。

  青黛和陸雲嶠並肩走在赫爾斯學院內,熟悉的景,熟悉的人,當頭頂的梧桐葉飄落在兩人之間時,青黛慢下腳步,盯著那片葉子看。

  今日無風,葉片飄落得緩慢,先是遮住了陸雲嶠的眼睛、接著是鼻子、再是嘴巴。

  它好像有切割時空的本事,青黛只覺得站在她面前的一會是雲嶠,一會又是上校陸覺潭。

  等葉片徹底落了地,青黛還是愣愣盯著陸雲嶠的臉看。

  原本,陸雲嶠是該慌張的。

  可是,他褪下軍裝,回到了與她有關的故地。這一剎那,好像做回了爛命一條的雲嶠,但他很開心。

  自那場人為改造實驗後就被拽緊的神經驟然放開一小截。

  至少現在,他不太想裝了。

  陸雲嶠眼下的淚痣蕩漾在細微笑意里,「宋教授?」

  「啊——」青黛彎腰撿起梧桐葉,「我在看這片葉子。上課要遲到了,我得走快點。」

  這話一說出口,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一段回憶。

  大學時,青黛也經常說這一句話。

  可她總是耐不住雲嶠的撒嬌大法,嘴上嫌棄,卻恨不得找出自己一定得慢慢走的一百個藉口。

  今天的專業課,她早修完了,遲到十分鐘也沒關係。

  今天的早餐剛吃完,走慢一點有助消化。

  今天天氣好,走慢一點。

  今天心情好,走慢一點。

  今天,走慢一點。

  就這樣,青黛和雲嶠,一天又一天。

  彼時雲嶠看她正經的樣子,笑得得意,偷偷來牽她的手,「你就是喜歡我。」

  青黛突然想起往事,一時有些失落。

  陸雲嶠看了她一眼,忽然彎腰也撿了片梧桐葉,他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仰頭,「宋教授。」

  青黛已走出去了一段路,她回身。

  濃郁青蔥的梧桐樹下,青灰色的陰影籠在陸雲嶠臉上,一切好似都沒有改變。

  陸雲嶠說,「請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