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燈。」青黛出聲,「點盞燈來。」
對面人笑,輕按青黛柔軟指腹,帶點說不出的撩人意味,「這便不肯認了?」
他貪戀般握緊又慢慢鬆開,依言轉身去找火摺子。
房內被暖黃的火光映亮的一瞬間,男人一身烏黑長袍,仿佛一同露出他如今深沉陰暗的城府。
他懊惱地盯著墨色,忽然不敢轉身。
該換件亮色衣衫來的。
阿黛一定更喜歡心思純淨的小禾……
「靳鶴濁。」
身後靠近的腳步聲輕盈,如細雨綿綿,輕而易舉化開他心底的躁與怯。
靳鶴濁暗嘆,「是我。」
他冷峻含霜的面孔在青黛灼灼目光下漸漸融冰,顯出春回生靈的暖意,湮滅在心底的少年意氣真正復甦,「也是小禾。」
是心機深沉的靳鶴濁,也是光明磊落的小禾。
青黛眼神專注。
她入朝為官以來,情緒一貫內斂含蓄。如今這雙漂亮的眼睛澄淨明亮,毫無保留地凝望她失而復得的心上人。
無數回憶閃過,有悲有喜,有怨有痴,最後定格面前人這張笑如朗月的臉。
青黛欲伸手,轉念想起靳鶴濁口中的規矩和體面。
她問,「四年前你若不失約,你想做什麼?」
靳鶴濁又低下頭,「我……想娶你。」
「好。」
青黛只回一個字,指尖掠過靳鶴濁眉眼,停頓在他淺淡的唇邊。等靳鶴濁不可置信地看過來,下意識想退時,青黛一把揪過他衣領。
靳鶴濁毫無防備,兩人貼得極近,他薄唇一顫,擦過青黛側臉。
溫香軟玉,令人心神震盪。
他眼中山霧幾乎濃得要滴出水,「我、我失…禮了…」
「我不是存心冒犯……我……」靳鶴濁擔心她生氣,努力想站直,奈何衣領還在青黛手上,又不願硬搶,試圖與她講道理,「我……」
青黛繼續揪衣領,近距離看他的臉。
當年在拙行書院尚未這般古板,周定弗究竟是怎麼把人教得這麼這麼……呃……知禮守節?
她大概明白了,在未行嫁娶之前,靳鶴濁最大尺度就是牽手。
青黛抿唇一笑,過去作弄靳鶴濁的小心思翻飛,她悠悠道,「不是想娶我嗎?」
她一動,把吻印在靳鶴濁唇上,輕緩又動情地游移,吞掉兩人之間的猶豫和退縮。
靳鶴濁愕然。
他心口驟而緊縮。
青黛不知何時鬆開了抓他衣領的手,但靳鶴濁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
青黛睜開眼睨他,「你的回答呢?」
在跳動的光影里,她眼波流轉,溫和莞爾,「是要禮,還是要我?」
「你當真是……」靳鶴濁顯然還恍惚著,無奈到頭疼。
青黛不管他,輕舔某人的唇,過會兒又慢慢下移,要去親他裹得密不透風的頸,勢要把他欺負個透。
靳鶴濁卻以為青黛惱了,不願再親,他心裡一慌,徑直伸出兩指去捏青黛下巴,微微抬起,「要你。」
青黛仰著腦袋,明顯不信。
「別生氣。」靳鶴濁垂眸,「你若喜歡,可以。」
青黛裝不懂,「可以什麼?」
靳鶴濁學著她的樣子,把指尖點到青黛唇邊,接著一縷若有似無的冷香被徹底碾碎。
他加深了親吻。
「叮——任務達成進度85%」
「叮——厭世值下降30點,當前厭世值60」
「恭喜宿主!男主厭世值已到安全線~請好好幸福下去吧~」
兩人站在東宮的魚池邊,聽外面兵器聲漸收,靳鶴濁道,「大概快了。」
青黛問,「你們有幾分把握能勝?」
「原本是七成,如今是十成。」
「十成把握?」
靳鶴濁瞧了她一眼,似是不太願意說。
青黛越發好奇,「為何?」
「一是因為我這位尚書令沒死成。」
靳鶴濁稍稍側頭,看池塘里歡快遊動的肥魚,「二是……大戰在即,陳逢酒卻連夜帶他手下十萬精兵遠去疆外,誓不回皇城。」
「陳……」青黛怔了一下,站在原地,「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選擇。」
靳鶴濁沉默不語。
青黛突然想到了什麼。
先前看靳鶴濁安然無恙的模樣,青黛問了好幾遍他被重傷是怎麼回事,靳鶴濁只一口咬定他無事。
「陳逢酒到底不願和百姓為敵。」青黛轉頭,「所以,陳逢酒沒對你下手?他是誆我的?」
靳鶴濁不太高興,「下手了。」
他捂住胸口,臉色說蒼白就蒼白,翠色剔透的眼瞳靜靜看青黛,「他的劍鋒只偏了一寸。」
先前重逢,靳鶴濁二話不說便讓青黛感受他的心跳。
他確是慶幸他還能活著回來見青黛。
「什麼?」青黛成功被轉移注意,小心去摸他胸口,想看他傷在何處,「那你還趕回皇城!你身上早已落了舊疾,怎可如此胡來!」
靳鶴濁按住她的手,「想見你。亦不放心留你一人在這。」
「其實那時……我沒有把握能扛過生死關,」他眼睫顫動,「但我不想失約了。」
「所以我一定要回到你身邊。」
青黛仰頭,兩人的手交纏在靳鶴濁胸前。
「靳鶴濁,聽人說你個半殘還是決定來皇城?你個不怕死的,我同你說……」
男聲驟歇。
廢太子:「………」他打開的方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