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靜室。
一個壯漢心不在焉品著茶,眼睛時不時瞟向後堂。他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捻著玉杯,細細的粉末從指間簌簌灑落,玉杯硬生生被搓掉一層。
店裡的夥計瞪大眼睛看著他,敢怒不敢言。
畢竟,這可是一位築基期的高修。
這人一口悶掉茶水,站起身到處走,步步生風。
夥計忍不住開口道:「還請前輩稍安勿躁,我家店主的煉器術在整個坊市也是首屈一指,一定不會讓前輩失望。」
「你懂個屁?」
壯漢虎目一瞪,「老夫為了抓住這頭銀尾獸,出海足足找了兩年,才終於得到一塊拳頭大小的喉石,提升我的銀槍。要是被煉廢了,不僅喉石保不住,連老夫的法器銀槍也要靈性大損。老夫怎麼就鬼迷心竅,聽那些傢伙一鼓動,就跑來找一個從未見過的煉器師,早知道……唉!」
夥計被罵了一通,縮了縮脖子,也不敢反駁,跑到前面去了。
只剩下壯漢一個人,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後堂遲遲沒有消息,又不敢闖進去打擾,屬實焦慮的很。
也不怪壯漢焦躁,那杆銀槍是他唯一一件極品法器,非常重要,若被練廢了,他的實力也將大損。
就在壯漢焦慮不安到極點之時,屋門終於被推開,便見一個樣貌平凡的中年男子,面帶笑容走了進來。
他手裡托著一桿銀槍,華光異彩,一看便知品質不凡。銀槍的槍頭碩大且鋒利,仿佛塗了一層釉質,寒光閃閃。
壯漢箭步衝到秦桑面前,滿臉急切。
「明月道友,結果怎麼樣?」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銀槍,挪不開了。銀槍帶給他的感覺熟悉又陌生,但他能肯定,這就是自己的法器。
「道友不妨自己看……」
店主含笑把銀槍拋給壯漢,走到桌邊坐下,飲了一口香茶。
此人正是易容後的秦桑,他偽裝身份,在坊市里幫人煉器,來揣摩煉器之道。坊市裡的修士當然不可能有法寶給他煉製,但秦桑只是初步參悟禁制,極品法器也有效。
他接的活不多,精挑細選,但結果都令僱主非常滿意,打出了口碑。
這個壯漢算是占大便宜了。
秦桑昨日方有新的領悟,煉器術大為精進,為壯漢煉製的這杆銀槍,威力已經不次於以前藉助九幽魔火煉製的法器。
壯漢輕輕舞動銀槍,便見槍頭上驀然射出一道藍波,接著靜室仿佛變成一片水底空間,點點波紋迅速向四面八方盪開。
『啪啪……』
桌上的玉杯接連破碎。
秦桑手指輕輕一點,靜室四壁上白光閃爍,冷哼道:「道友還不收手,難道想把貧道這家小店拆了不成?」
壯漢如夢方醒,急忙收功,快步走到秦桑面前,抱拳道:「在下見獵心喜,一時間有些得意忘形,還望道友勿怪……」
片刻之後。
二人在重新收拾乾淨的靜室里對坐。
壯漢此時對秦桑再無懷疑,言語中滿是推崇。
秦桑搖頭道:「貧道今天氣運極佳,加上道友的法器底子不錯,才能有這麼大提升,這種情況不可能複製。」
他不想名氣太大,過了火,引來別的麻煩。
不過,為壯漢煉製出這杆銀槍的好處顯而易見,壯漢把秦桑當成煉器大師,有意結交,對他可謂是知無不言。
秦桑聽說壯漢來自一個叫點君山的門派。
他略一思索,便想起點君山正是闌斗島上一個小型門派,有一點特殊,點君山的山門和闌斗門處於同一條山脈。
這條山脈名闌斗山,面積廣闊,最富饒、靈脈最好的位置都被闌斗門占去了,點君山這種小門派只能將山門建在偏遠地帶。
「聽說闌斗門附近的宗門,都和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有人立下大功,甚至能一觀闌斗門真傳。方才道友施展槍法,一身水行靈力異常精湛,闌斗門有部《水息訣》,名氣不小,道友可曾觀摩過?」
秦桑故作好奇問道。
壯漢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友高看在下了,我小門小派,哪能入闌斗門法眼?只有依附於闌斗門的門派,才可能有這種機緣。若真看過《水息訣》,在下也不會只有這點兒修為。」
「闌斗門的真傳當真這麼厲害?」
秦桑繼續套話。
「那當然,大宗門的底蘊,不是我們能想像的。」
壯漢性情粗豪,提起闌斗門卻也是心服口服,「闌斗門最有名的三大真傳《水息訣》、《木偃經》和《陰陽天斗秘術》,都是頂級功法。即便是其他稍弱一些的真傳,也是我們一生難以企及的極品功法……」
秦桑默默聽壯漢細數闌斗門真傳。
這段時間,他接觸了不少築基修士,暗中進行打探,對闌斗門已經知道很多。但令他詫異萬分的是,竟然沒有一部和星元之力沾邊兒的功法!
壯漢比秦桑之前接觸過的人更了解闌斗門,把真傳說了一遍,仍沒有這類功法。
秦桑暗道一聲奇怪。
闌斗門曾經出過一位修煉這種功法的結丹期修士棲雲子,卻無人知道這部功法,甚至連棲雲子這個人都沒人認識。
回想起竹山翁當時說的那番話。
他見到棲雲子時,才剛入仙道,而如今竹山翁已經四百歲有餘。
四百年前的一個人,中間若是出現什麼意外,現在沒人記得也情有可原,闌斗門裡並不缺結丹期修士。
不過,闌斗門這種名門,真傳是瞞不住的,功法的內容才是秘密。
「難道功法是棲雲子在山門外得到的?」
秦桑不由得冒出這個念頭。
這就有些棘手了,自己可能選錯了目標。
萬一棲雲子隕落在山門之外,甚至妖海,他一身秘密隨之雨打風吹去。自己想從棲雲子身上入手,尋找星元灌體的線索,恐怕很難了,最有希望的還是蠍毒草。
秦桑沉思,壯漢還在滔滔不絕,最後感慨了一句,「想學功法,只能拜入闌斗門。不然,即便得到一觀真傳的機會,闌斗門也不可能給我們展示功法最核心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