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霽天法會

  .

  玉朗手握令箭,上面浮出字跡,明晃晃。

  「是師父!」

  陶謄關注著這裡,傳音過來,語氣喜憂參半。

  他和玉朗一直在猜測,他師父可能是幕後之人,現在得到證實了。

  鄺家人口中的雲仙師,正是陶謄的師父,雲都天修士。

  一行行字懸浮在面前。

  玉朗一字一句看罷,終於明白了一些事情。

  雲都山一方,被派下山的修士不止他和陶謄,還有兆都,以及更多。

  可為何不讓這些人聯手,統合諸國兵力,擰成一股力量,同心協力,不是能夠更快戰勝對手嗎?

  原來這也是一種挑選。

  在他的治理之下,燕國蒸蒸日上。

  治國有方,兵強馬壯的燕國脫穎而出,玉朗也成了選中之人。

  此後燕國以及附近諸國,歸屬雲都天的勢力,皆聽從他調遣,說是萬軍統帥也不為過。

  而他的任務,便是助燕國一統天下!

  不過,玉朗注意到,所謂的『天下」,也就是令箭上提到的國家,包括燕、祁、梁等等附近僅十餘國。

  只是整個人間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類似的事情,應該也會發生在其他地方。

  人間被分割出一個個區域,每一個區域都是一塊棋盤,棋子在各自的棋盤上決出勝負,進而影響整盤棋。

  或許,他也只是被暫時選中的。

  每一塊棋盤上的贏家,還會再次角逐,直至選出一個『天命之人」!

  「雲都天想幹什麼?」

  玉朗摩挲著令箭,心生疑問。

  「難道,他們想要一統人間,天下只存一國,結束亂世?

  「可是,人間如此遼闊,版圖遠遠超出凡人的想像,以凡人的能力,根本無法治理。

  「怎麼節制地方?政令如何通達?

  「別的不說,科舉之時,等邊關百姓歷經千山萬水抵達帝都,不知過去多少年了。

  「人間並非沒有雄才大略的雄主,不缺統一天下的野心,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除非……」

  玉朗心中一動。

  除非修仙者從此不再隱世,出將入相,法術治國,一切難題迎刃而解。

  玉朗掃過面前的鄺家七子,似乎明白了什麼。

  ……

  燕國都城外。

  雲仙師洞府。

  今日石門大開,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深秋時節,已經能夠感覺到寒意,洞府里卻溫暖如春。

  洞府中擺放一石桌,兩側各坐一人。

  一人鶴髮童顏,穿雲水道衣,正是陶謄的師父,雲仙師。

  另一人頭戴斗篷,將面目遮擋地嚴嚴實實,和雲仙師比起來,身上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桌上擺著仙茶,斗篷人並無取用的意思,冷冷道:「雲山,你讓仙凡合流,是想撕毀約定嗎?」

  「什麼約定?當年,鏡藏那魔頭膽敢登上我宗山門,若非宗主下令不斬來使,定將那魔頭當場格殺!任那魔頭舌綻蓮花,自始至終,宗主沒有做出任何承諾!」雲仙師冷笑。

  斗篷人怒哼,「無恥老兒,非要讓老夫當面點破?若非孤雲叟和師尊心照不宣,豈能成事!」

  雲仙師嗤笑。

  「時移世易,當初只當你們真想以人間為棋,減少兩宗傷亡,避免被人趁虛而入。

  「不出所料,果然魔性難改!

  「你們這些魔頭的狼子野心,休想瞞過我等,早知你們心懷

  鬼胎。

  「按照你們的做法,根本不可能分出勝負,只會越來越亂,最終變成人間煉獄,屍魔邪地!

  「我輩正道之士,豈能坐視不理!」

  「好一個大義凜然!」斗篷人桀桀怪笑,語氣中充滿譏諷。

  「沒有你們縱容,誰能在人間攪風攪雨?

  「先借我落魂淵之手,壓制神道,阻止太真教插手,並將太真教的壓力轉嫁到我們身上。待亂世到來,便高舉大義,以鎮壓邪魔為名,徹底控制人間。

  「從此人間只餘一國,所有仙修、神明皆入仙籍,水潑不進。

  「雲都天便沒有了後顧之憂,一心一意準備霽天***。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好正道,好算計!」

  雲仙師不置可否,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斗篷人冷笑連連,「看來是免不了做過一場了?據我所知,你我雙方,雖在火域發掘出不少古陣遺蹟,如果不能聯手,遠達不到霽天宗的要求。此次霽天宗拿出的獎賞,可是萬載難逢的!本該是合則兩利,若因為你們錯過機會,倒要看看孤雲叟坐不坐得住!」

  雲仙師緩緩起身,走到門前,望著連綿的群山,淡淡道:「你們在戰場上獲勝,一統人間,我等自然退避三舍,霽天***上,也以落魂淵馬首是瞻!這不正是你們的初衷?」

  「好!」

  斗篷人拍案而起,身影一閃,遁出洞府,消失不見。

  雲仙師望著斗篷人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

  大梁國。

  杜江兩岸。

  兩位元嬰修士的鬥法堪稱驚天動地。

  拂塵寶光和刀芒在天上碰撞,傳出陣陣驚雷,天地為之失色。

  江面時而結冰、時而破碎,兩方大軍退出十里,無人敢靠近江岸半步。

  陶謄等人竭力安撫軍心,取得了一些成效。

  眾人望著天上,旁觀大能鬥法。

  一時之間,鄺家老祖和魚老魔鬥了個旗鼓相當,不相上下。

  灰霧瀰漫江面,兩道人影時隱時現。

  意識到他們短時間難以分出勝負,魚老魔也失去和鄺家老祖纏鬥的心思,狠狠甩出拂塵。

  『唰!」

  流光如一記刀芒,直射鄺家老祖面門。

  只聽當的一聲,鄺家老祖御劍攔截,接著便見魚老魔化作一道遁光,向杜江上游飛射而走。

  「哪裡去!」

  鄺家老祖大喝一聲,緊追而去。

  臨行之前,他嘴唇微動,傳音說了些什麼,鄺家七子齊齊沖江面行禮,高聲應是。

  兩位元嬰修士切戰且走,江面上的霧氣立刻散去,露出兩軍大營。

  兩方軍士仍沉浸在方才的鬥法之中,心馳神搖,無法自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東岸大營忽又飛出一道道遁光,顯現出十幾道人影,和玉朗等人隔江對峙。

  「秦將軍!這些人皆是魚老魔座下魔頭,滿手血腥,殺人無算,我等請命,出營誅魔!」

  鄺家七子中的老大抱拳大喝道。

  「哈哈!」

  對岸傳來一陣狂笑,「鄺首易,大軍陣前,還談什么正邪之分!昔日手下敗將,還不速速上來送死!」

  玉朗還沒有完全適應現在的身份。

  詢問得知,鄺家七子之中,除了老六和老七修為和他相當,其餘五人都勝過他,老大和老二更是假丹境高手。

  現在卻要聽命於他,向他請戰。

  「呼!」

  玉朗忍不住輕舒一口氣,定

  下心神,沉聲道:「鄺仙師,本帥現在封你為先鋒將軍,速去陣前,取下敵將首級,以壯軍威!」

  「遵命!」

  鄺首易朗聲應命,祭出一柄靈劍,殺將上去。

  與此同時,鄺家七子之中,又有五人隨鄺首易飛向敵陣。

  鄺家老七留了下來,一拍腰間的芥子袋,取出幾十桿三角杏黃旗,雙手呈上。

  「啟稟秦將軍,此乃老祖受雲仙師所託,親自煉製的血元旗。」

  玉朗接過血元旗,眉頭微微一皺。

  作為秦桑的徒弟,秦桑有時也會拿一些煉器的典籍給他觀摩。

  這些血元旗,和他見過的那些法器都不太一樣,想必是有特殊的作用。

  「大軍列陣,血氣沖天,鬼魂靠近便會被衝散。若能納血氣為用,亦能超凡脫俗,血元旗便是有這種作用。秦將軍將血元旗分發三軍,以血元旗為根本,演練陣勢。由修仙者率領,兵鋒所指,血氣如龍,敵方修仙者也不敢闖入戰場,肆意屠殺。」

  鄺家老七飛快解釋道。

  聞聽此言,玉朗眼神一亮,原來凡人並非全無力量。

  匹夫血氣,也能在戰場上大放異彩。

  儘管這股力量不算強,但在高階修士被攔住之後,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戰局!

  「陶謄何在!」

  玉朗轉向後方。

  「末將在此!」

  陶謄也不再遮掩修為,飛至半空。

  玉朗將血元旗拋給陶謄,解釋了一番作用,吩咐道:「速將此旗分發諸將,演練陣勢,一個月之後,渡江殺敵!」

  因為兩位元嬰修士鬥法,江面上的浮橋、戰船破壞嚴重。

  雙方想要渡江作戰,至少需要準備一個月。

  「遵命!」

  陶謄領命而去。

  玉朗轉回身,見鄺家六人已經和敵人戰成一團,雖不及兩位元嬰,也造成了不小的聲勢。

  目光一轉,玉朗看向敵軍大營,留意到敵軍之中也出現了異樣的氣息,顯然也有和血元旗類似的手段。

  這時,一直在旁看戲的沙家羽傳音問道:「兄弟,要不要為兄出手?」

  鄺家老祖和魚老魔離開後,附近沒有其他元嬰的氣息。

  沙家羽出手,可以輕易解決那幾個小魔頭。

  「不要!鄺家人數雖少,卻配合默契,只要他們不落敗,我們便不要節外生枝。不到必要時候,沙大哥不要出手。」

  玉朗低聲道。

  沙家羽點點頭,依舊做一名親兵。

  這時,陶謄做好安排,又飛了回來。

  玉朗將令箭交給他:「雲仙師有命,見此令箭如見人。你持此令,讓沙大哥陪同,速去拜訪各大正道宗門,邀請幫手,一個月之後,只怕會有一場惡戰。另外,回道觀一趟,將此事告訴師尊。」

  「你怎麼辦?」陶謄有些擔心,玉朗的目標太大了,之前就有老魔要來殺他。

  「鄺前輩回來了,有鄺前輩在,無須擔心我的安危,」玉朗通過沙家羽,已經知曉了上游鬥法的結果。

  兩人算是不分勝負。

  魚老魔吃了一個暗虧,主動退走。

  話音未落,一道青虹從上游飛過來,沒有和他們多說什麼,直接落向帥帳。

  「你自己小心!」

  沙家羽和陶謄換上便服,悄悄離開。

  玉朗邊看下方操練血元旗陣,一邊關注著江面上的鬥法,見鄺家六子隱隱落入下風,立刻傳令,鳴金收兵。

  雙方各自退下,局勢暫時安定下來。

  玉朗返回帥帳

  ,見鄺家老祖盤坐在一個蒲團上,閉目靜修,不敢打擾,悄悄退下。

  夕陽西下,月上中天,這一天就這麼過去。

  對兩軍兵將而言,這個世界卻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翌日午時。

  調息了一夜的鄺家七子主動出去叫陣。

  正在鬥法難解難分之際,沙家羽匆匆返回,給玉朗帶回了一樣東西。

  「我們出營地,先去的青羊觀,道長命我將這些交給你。」

  沙家羽攤開手掌,掌心是三枚竹籤。

  竹籤光滑,空無一字。

  「道長有言,你遇到危急之時,點燃竹籤,道長瞬息便至!」沙家羽興奮道。

  玉朗聞言大喜。

  突然擔上重擔,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他,瞬間安定下來。

  他接過竹籤,愛不釋手翻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收起來。

  沙家羽遂又離去。

  ……

  接下來一個月,兩邊都陸續有修仙者來到營中,多是築基和鍊氣修士。

  有些懷著玩樂之心,有些本性高傲,桀驁不馴,但當知曉鄺家老祖在營中坐鎮,無人敢造次。

  玉朗有條不紊,不斷派人叫陣的同時,將這些修仙者安***大軍,配合演練血元旗。

  短短一個月,大軍便發生了堪稱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個月後。

  風和日麗,江面無風。

  兩岸各自飛出數十道人影,在高空會戰。

  大軍開拔,一艘艘戰船、一架架浮橋,抵達東岸。

  雙方大軍在岸邊展開激戰,直殺得血氣沖霄,昏天暗地。

  最終,大梁國一方的修仙者先敗一陣,大軍陣腳大亂,被燕國衝散,大敗虧輸。

  燕國大軍勢如破竹,一鼓作氣占領大梁國都城。

  緊接著,一封封密信如雪片般飛來。

  玉朗面前陳列一沙盤,將包括燕國在內的諸國,都囊括其中,上面插滿了黑白兩色的小旗。

  當今局勢,一目了然。

  他身為中軍主帥,各路大軍都將聽他號令,直至和落魂淵一方分出勝負。

  ……

  兩年後。

  繼大梁國之後,祁國也被燕國覆滅。

  燕國大軍休整,但其他地方仍然戰火紛飛,雲都天一方的局勢一片大好。

  不知不過,已是五年後。

  這五年時間,玉朗完全在戰場上度過。

  這一日,兩方迎來最終的會戰,終於到了決戰的時候。

  久克不下,玉朗第一次燃起竹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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