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前倨後恭

  一番威逼,誘導怪臉人弟子主動元嬰出竅,果然順利活捉。【Google搜索】

  劍陣困住元嬰。

  秦桑身影一閃,出現在上方,從容打出幾道禁制,封禁元嬰,正欲招入手中,遠遁別處。

  不料,在怪臉人弟子的元嬰被禁錮的剎那,他忽地眼兩眼僵直,雙目之中瀰漫上一層灰色的光。

  同一時間,元嬰從內而外散發出衰敗枯萎的氣息。

  生機從內部開始流逝。

  怪臉人弟子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這種景象,讓秦桑想起怪臉人對付化身時使用過的森羅枯獄。

  秦桑暗道不好,連施念訣,指尖射出一道流光,沒入元嬰眉心,試圖阻止其枯萎,卻發現這股死氣是從他神魂之中爆發的,無法從外部阻止。

  轉瞬之間,元嬰全身乾枯,猶如樹皮,面帶死意。

  瀕死之際,灰色的眼珠浮現一抹詭異的神采,明顯不是怪臉人弟子自己控制的,眼珠微微轉動,試圖看清敵人。

  秦桑放棄救人,駢指點出,一擊天雷將元嬰轟殺成飛灰。

  「好一個師父!」

  秦桑冷哼。

  方才大潮降臨,怪臉人不忘催動木甲庇護弟子。

  秦桑還以為此人是怪臉人的親傳弟子,深得器重,遂動念擒獲此人,搜魂查探怪臉人的跟腳和實力。

  不料怪臉人早已在弟子體內下了禁制。

  甚至等不到弟子被人搜魂的時候,一旦元嬰遭到禁錮,禁制立刻爆發,不留絲毫可趁之機。

  秦桑無可奈何,只收起怪臉人弟子的芥子袋,任由其屍體被大潮帶走。

  這時,天目蝶傳來示警,怪臉人應該是感知到了什麼,正向這個方向衝來。

  與此同時,另一個方向竟然也有一個人影靠近。

  此人不像是恰好路過,在大潮里頗為從容,可見修為不弱。

  怪臉人還有其他同夥?

  秦桑有些意外,本來在考慮要不要親自會一會怪臉人,只得放棄這個念頭,閃身消失在大潮深處。

  不多時。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出現在怪臉人弟子隕落的位置。

  比之在南州的時候,怪臉人臉上的疤痕變得澹了,能夠看出正常人的五官,沒那麼恐怖。

  他掃視一圈,右臂逐漸木質化,五指張開,散發著代表著生機的綠色光暈。

  皮膚上長出密密麻麻的嫩芽,飛快成長為無數根草葉,每一根都如頭髮絲般纖細,像是一片綠色的絨毛,微微擺動著,向四面八方蔓延。

  怪臉人雙目微闔,試圖用這種神通捕捉鬥法時殘餘的氣息。

  只可惜,大潮洶湧,將一切痕跡破壞殆盡。

  怪臉人一無所獲,收起神通,面色陰沉。

  另一個人一直懸立在外圍,等怪臉人收功方才閃身過來,和他並肩而立。此人身穿黑袍,將面目罩在黑袍里,始終有一層黑色的霧氣遮擋,頗為神秘。

  黑袍人漠然問道:「你那個徒弟死了?」

  怪臉人冷哼不語。

  「我早就提醒過你……他究竟知道多少東西?萬一被別人生擒,泄露你的身份,你知道是什麼後果,」黑袍人的語氣有些不滿。

  「老夫敢讓他知道,就不怕暴露!」

  怪臉人冷聲回應,「此間事了,我還需閉關五十年。」

  「你不是說只需十年即可出山?怎麼還要這麼久?五十年,盂蘭盆會已經結束了!」

  黑袍人不悅,沉默了一會兒,呵笑出聲,恍然道:「我早就奇怪,你怎麼教出來這麼個徒弟……以你的老謀深算,不會只有這一手準備吧?事關重大,盂蘭盆會之前務必出關,尋找其他五相令,我會暗中助你。」

  怪臉人不耐,「五脈傳人看到蠱神令上的圖桉,自會找上門來,何須這麼麻煩?無人登門,說明傳承已斷,去哪裡找五相令?」

  「佛道兩門視無相仙門傳人為眼中釘、肉中刺。若那一脈已經沒落,傳人修為不夠,定然不敢現身。抑或還有人刻意藏在暗處,心懷圖謀呢?只要他們出來活動,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瞞不過你的法眼。」

  黑袍人奉承了一句,頓了頓,凝聲道,「你我都不想永遠藏在陰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本屬於無相仙門的東西,是時候拿回來了。此次盂蘭盆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應該傾力合作才是。」

  怪臉人嘴角微翹,露出冷笑,「既然要傾力合作,老夫之前傳訊於你,為何推三阻四?不念山已經封山,何時助我殺上涿州?奪得靈寶,送你無妨。」

  此時大潮已經接近尾聲。

  黑袍人一邊觀察四周,邊道:「你是說那個涿州蒲山的謝家老祖?除非生擒活捉,逼問出《通寶訣》,我要靈寶又有何用?同在涿州,不念山封山,難道就不能支援蒲山了?謝家老祖和陸章交情匪淺,司徒煜對陸章寄予厚望,一旦我們動手,司徒煜必定出山。司徒煜當年一戰成名,接手不念山掌門之位以來,龍居洞天在涿州的觸角接連被斬斷,很是吃了幾個悶虧,可見他的手段。除非司徒煜隕落,或者你有十足的把握,輕易攻破護山大陣,斬殺謝家老祖,並抹去所有痕跡,否則你我極有可能因此暴露。盂蘭盆會將至,莫要節外生枝。若被八景觀和甘露禪院盯上,只會因小失大。待事成之後,便能予取予求!」

  面對黑袍人苦口勸說,怪臉人唯有冷笑以對。

  黑袍人無奈輕嘆,做出承諾,「天昊樓有一株赤玄古樹,我盡所能幫你拿到。」

  「好!」

  ……

  遠處。

  秦桑故技重施,讓天目蝶遙遙窺視,但聽不到他們之間的交流。

  灰潮逐漸衰落。

  本以為無妄殿內部能夠平復一段時間,不料在灰潮過後,又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異變。

  海面之上,風暴肆虐。

  灰潮降臨時,將風暴的威力推到巔峰,巨浪滔天,周圍離得近的幾座島嶼也受到波及,不少修士不慎受傷。

  島上的草木更是被連根拔起,地面直接被削去一層,山崩地裂。

  但在這最強的一波過後,眾修士發現,亂流形成的風暴開始收縮,無妄殿竟然要關閉了!

  萬萬沒想到,此次無妄殿遺蹟開啟的時間如此短暫。

  被困無妄殿,將死無葬身之地。

  一時之間,無妄殿遺蹟裡面,剛剛經歷灰潮的修士們,瘋也似的往外逃。

  蘇子南也不例外。

  秦桑本來還在考慮,是跟蹤怪臉人還是繼續跟蹤蘇子南,現在不用想這麼多了,走為上策!

  『嗖!嗖!嗖!』

  各色遁光衝出亂流,堅持到現在的基本都是元嬰祖師,此刻全無元嬰風度,個個狼狽不堪,受傷的也不在少數。

  他們掃視周圍,不約而同尋找蘇子南,亟待解釋。

  此次開啟無妄殿遺蹟,未免太虎頭蛇尾了,他們不僅沒得到什麼好處,反而在灰潮襲來時吃了個大虧。

  遺蹟的入口快速收窄。

  秦桑催動雷遁之術,衝出遺蹟,接著收起鳳翼,飛出亂流,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悄然落到不遠處的一座島上。

  島上的修士完全沒察覺到,周圍多了一個人。

  秦桑仰起頭,望向高空。

  片刻之後,怪臉人和灰袍人一起飛出亂流。這二人果然是見不得光,刻意用秘術掩人耳目。

  當然,他們的行跡瞞不過天目蝶的眼睛。

  在外面卻是不好明目張胆跟蹤大修士。

  秦桑向他們遁走的方向瞥了一眼,留在原地,依舊盯著無妄殿入口,等蘇子南從裡面出來。

  他總覺得蘇子南的目的沒這麼簡單。

  在進去之前,蘇子南難道對遺蹟里的變數一無所知?耗費偌大精力,大張旗鼓打開無妄殿,只為在外圍逛一圈?

  時間推移。

  高空的黑洞重新暴露出來,仍有源源不斷的亂流往外噴涌,但隨著黑洞逐漸縮窄,波及的範圍越來越小了。

  大部分修士已經成功逃離。

  遁光愈發稀少。

  突然。

  黑洞裡亮起三道遁光,其中一人正是蘇子南。

  在他們逃出來後,陸續又飛出一些修士,直至黑洞完全合攏。

  在無妄殿遺蹟里,元嬰修士也無法保全自身。不知有沒有人未能及時逃離,隕落於此。

  最後一波亂流衝進大海,後繼無力,被海浪淹沒。

  遺蹟引發的種種奇景紛紛平息,霎時間天朗氣清,艷陽高照,天上、海面一片平靜,毫無混亂的跡象。

  無妄殿遺蹟消失了,附近幾座面目全非的島嶼,是遺蹟留下的唯一痕跡。

  蘇子南懸停在半空。

  莫行道、泣靈洞主等蘇子南邀來的幫手,陸續向他靠攏。

  掃了眼身旁眾人,蘇子南的面色陡然陰沉下來。

  旁觀的人群里也響起一陣譁然之聲。

  蘇子南白衣南渡,進入中原,兩位元嬰期的冥月衛一直作為護衛,跟在左右,此時竟少了一個!

  竟有一位冥月衛隕落在無妄殿,蘇子南此行當真是得不償失。

  蘇子南逼出精血,凌空畫出一枚血符,單手虛按。

  血符大亮,化作一道血光,卻在半空來回搖擺,全然感應不到另一枚冥月印的位置。

  此地海域空曠,唯有無妄殿能隔絕感應。

  究竟是被灰潮所傷,還是被人趁機下了毒手,無從查探,冥月衛失蹤將是一場無頭公桉。

  『啪!』

  盛怒之下,蘇子南一掌震碎血符。

  其他人噤若寒蟬。

  莫行道靜靜站在蘇子南身側,神情如故,古井不波。

  泣靈洞主輕嘆,「蘇道友節哀。」

  「天數已盡,死不足惜。」

  蘇子南壓下怒氣,澹澹說了一句,抬頭看著空無一物的虛空,不知在想什麼。

  泣靈洞主勸慰道:「此次失利,是對無妄殿的變數預判不足,非戰之罪也。不知蘇道友後面有什麼計劃,何時再探無妄殿?」

  話音未落,天邊忽然傳來急促的破空之聲。

  被聲勢吸引,眾人循聲望去,驚訝地發現,趕來的竟是一隻羽翅雪白的仙鶴。

  元嬰修士很快看出異樣。

  「是八景秘術之一鶴行九霄!」

  「好快的速度,好高的造詣,在八景觀也寥寥無幾……難道是鶴皋真人?」

  「真是他!」

  ……

  眨眼間,仙鶴破空而來,在蘇子南前方急停,雙翅一收,憑空騰起一股白煙,幻化出一位長髯道士。

  「咦?是他!」

  秦桑回想起進入中州之前的遭遇。

  當年他被凶獸追殺,逃亡之時,八景觀修士現身,引走凶獸,留下警告之語,用的正是這種遁術。

  秦桑後來確認,此人應是八景觀鶴皋真人。

  在八景觀,化神之下,地位僅次於掌門紫雷真人。

  「真人來晚了。」

  蘇子南眼底閃過一抹異色,澹澹說道。

  鶴皋真人臉型瘦長,面容奇古,雙目狹長如刀劍,先是仰頭看了眼上方,沖蘇子南打了個稽首,「貧道冒昧,蘇道友可否告知,如何找到無妄殿?」

  蘇子南一拍芥子袋,飛出幾截斷木,「我說了,真人來晚一步。義父曾在無妄殿留下標記,可用陣法在外引動,從而鎖定無妄殿。只可惜,這種標記只能使用一次,蘇某可沒有義父那等大神通,重塑標記。」

  「什麼!」

  鶴皋真人眉頭大皺,「只能用一次,道友為何如此莽撞,不先與我們商議。」

  蘇子南勃然大怒,「義父所留之物,蘇某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與爾等何干!素聞爾等仗勢欺人,中原同道敢怒不敢言。別人懼你,蘇某卻是不怕!」

  怒哼一聲,蘇子南大聲質問:「蘇某之前親自登門,求問丹羽真君可曾進過無妄殿,請求真君指點,爾等卻故作玄虛,將蘇某拒之門外。如今前倨後恭,是何緣由!」

  聲音滾滾如雷。

  整片海域,所有修士都清晰可聞。

  明明知道蘇子南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信口胡言,鶴皋真人卻無法反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不理會鶴皋真人難看的表情,蘇子南轉身,拂袖而去。

  蘇子南等人消失在天際。

  下方的修士們都沒有離開,神色各異,思索著蘇子南的這番話,偷偷觀察鶴皋真人。

  鶴皋真人沉默半晌方才動身,臨走前依然臉色鐵青。

  直至飛出所有人視線之外。

  鶴皋真人臉上的怒意陡然收起,看了眼蘇子南遁走的方向,神情澹然,翩然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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