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你怎麼有空來這兒……」
梁德的目光越過雲霧，看到了那個氣勢凌人的挺拔身影，一瞬間，他竟然有了後退半步的想法。
但這個想法也只是排到他意識靈明中所有備選項的第二位，並非首選。
顯而易見地比我強，但是還打不死我，至少沒到不退即死的地步。
梁德往前走了幾步，也站到了常斷玄講壇的後面。
「我聽徐珏子學長說，華特集團的盜墓樂園選址需求一日三變，有那麼多仙道墓葬阻路，搬來搬去挺費工夫的吧。」
奇怪，看大師姐身外的靈明光華，她還是沒有練成界原展開，為什麼她還能繼續升級變強，而且升得這麼快。
難道天生神力連真性天引都能藏得不露一絲痕跡嗎，不對啊，以孫狗的武德，他應該比大師姐更能藏，但他那裡我就看得清清楚楚，不對……
雷動嵐淡淡道：「南條山秘境已經被我打平了，他們想搬去哪裡就搬去哪裡。」
「打平了？」梁德不解其意。
「字面意思。」
雷動嵐略微加大了呼吸的力度，四周瀰漫無際的雲霧被一股狂烈熾盛的灼熱氣息沖得無影無蹤。
「師弟你看夠了沒有，要不要再多看個幾毫秒？」
梁德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她纏滿繃帶的手背微微一震，他的武道元神一個恍惚，靈覺感應中已經失去了雷動嵐的波動。
他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看到雷動嵐走過來拍了他肩膀兩下，聽到她笑了兩聲：
「我倒也不怕被人看，只是現在自己也不太明白練的是個什麼玩意兒，你說不定能看懂一二，可是看懂了反而容易出事，還是別看了吧。」
能看到，能聽到，但現在他也只能通過最基本的五感來察知雷動嵐的存在了。
剛才……剛才師姐她是用肌肉崩碎了我武者靈覺。
那一部分靈覺消失前，梁德「看」得一清二楚，雷動嵐用的是左手上的骨間背側肌，除此以外，她沒有動用任何非凡之力。
肌肉？
用肌肉？！
這是搞笑系武學嗎，這可一點也不搞笑啊！
「怎麼樣，阿德。」
常斷玄笑吟吟地站起身來，用手裡的玉槌在梁德頭上敲了兩下，幫他迅速穩定武道元神，恢復了降低的靈覺功率。
「你師姐就是天天聽我的課才悟出這門『不許有』的外家功夫。
「尋橋雖然只是偶爾買我的課，但他際遇非凡，在那幾個姑娘的熱心幫助下靈覺蛻變，已經快要練出『大概有』的感應神通。
「你呢，我都給你點出『莫須有』的題眼了，又無償給你講了這麼久的課，你不反思自己悟性有問題，只覺得我在騙錢……唉，為師的心，也是會痛的呀。」
如果是別的老頭子假裝心痛，梁德已經上去捏肩捶背大獻殷勤了，但眼前這個老頭子……加錢已經不可避免，大家這麼熟，獻殷勤這種附加服務還是免了吧。
他拿出手機，先是把之前欲付又止的茶水費轉了，又點開百川海集網站上常斷玄的個人店鋪，忍痛道：
「師傅，我先開個年度大會員吧，您看怎麼樣？」
「自己人還充什麼大會員。」
常斷玄屈指一彈，用氣勁點掉了梁德打開的充值界面。
「痴兒，在這兒給錢百川海集要抽成的，你直接把晶簇轉給為師就好了。」
梁德感覺他這番話似曾相識，聽了之後心中傳來熟悉的肉疼，但也只好無可奈何地把錢轉了過去。
數息後，聽到晶簇入帳的提示音，常斷玄滿意地點了點頭。
「阿德你放心，只要為師執掌本門一天，本門『人人有書讀，人人有功練』的初心就永遠不會變，即使沒買大會員，你享受到的課程也絕不會有什麼不同。
「下次錄課你繼續來幫忙，我會繼續無償教你的。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是無償？怎麼不是無償！
「」你以為剛才那些錢是我收的嗎，你看看這個收款碼下面的功德箱圖標，這些錢是拿來幫助欠發達世界的貧困兒童讀書練武用的！
「你也不想想，為師堂堂赤劫宗師，一派掌門，難道會貪你這幾個小錢嗎！
「好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帶你師姐熟悉熟悉環境，去看看那三個記名弟子，以後教他們的事情就讓你師姐負責，你和尋橋隨便裝裝樣子，沒事多去木藝規那兒吹水就行了。」
垂頭喪氣的梁德聞言精神一振，「真的嗎？」
常斷玄把玉槌一扔，呵呵笑道：
「我原本就沒指望你和你師兄能有什麼作為，就你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開山門教弟子輪得到你們兩個麼？
「只是老袁這些天盯我盯得比老婆還緊，只要我起一點遮蔽靈覺的意頭，他就元神出竅鼓盪真性，要和我隔空放對、斗生斗死，為師只好把你們兩個扔出去當煙霧彈，讓他看了疑神疑鬼，自亂陣腳。
「哼，現在我要讓他想看也看不成，疑中生疑，自取滅亡！
「你師姐已經學會了如何消殺靈覺，青劫以下要破這招只能正面強突，壞她功行。
「袁勝天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竟敢用拼命三郎的架勢來嚇唬我，我看他有沒有那個臉以大欺小，損晚輩的修為！」
梁德道：「師傅你不是不想負責，打算敷衍敷衍袁指導就完事兒了嗎……」
常斷玄怒道：「敷衍他不要時間嗎，我的時間不是錢嗎！這次我就是要只拿好處不出力，贏他一個徹徹底底！」
……
通往東國古拳法部地下煉成所的木梯通道，梁德和雷動嵐兩人一前一後，一個絮絮叨叨，一個淡然自若。
「師姐，你買課花了多少錢啊，老頭子給我是九八折，給你至少是七折吧……算了算了，你不用告訴我了，錢都付了，知道這個只會更心痛……
「那啥，師姐啊，老頭子講的那堆廢話里真的能悟出東西來？」
「能，一節課不夠。」
雷動嵐轉頭看他：「運氣好也就五六十萬晶簇的事情，你那位的定製武器賣得那麼好，聽說過幾個月還要開個展，她那點錢沒用來養你？」
「呃……這個怎麼說呢……」
「那就是沒了。」
呵，倒是不像以前那麼蠢了。
雷動嵐嘖嘖兩聲，沒再說什麼。
進了地下煉成所，梁德剛要帶她去工讀三所在的訓練室，卻看到雷動嵐徑直向另一個區域走去。
「師姐，你走錯方向了，那邊是分給袁指導他們的地方，我們是在……」
雷動嵐頭也不回。
「我去找木藝規，讓他直接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