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惡魔的種子

  情況竟陡然發生了截然相反的變化。

  皮特猛地一下從腰間迅速抽出了手槍,那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指向了查爾斯,聲嘶力竭地大聲喝道:「夠了,你和班傑明給我住手,蹲在原地,雙手抱頭!」

  皮特是我的副機長,同時兼任安全員,是持證帶槍上崗的。

  班傑明第一個渾身顫抖著哆哆嗦嗦地蹲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抱在頭上,臉色煞白,牙齒打著寒顫。查爾斯望著眼前的狀況,滿心的不甘猶如熊熊烈火燃燒,他緊握著拳頭,關節處都泛出了白色,額頭上青筋暴起,但也無可奈何,只能狠狠地將手中的刀甩開,極不情願地緩緩蹲下身來,嘴裡還不停地喘著粗氣。

  羅素這時候如閃電般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指著查爾斯,聲色俱厲地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代維只不過說了一句話,你就想害死他?」

  查爾斯怒目圓睜,憤怒地看著眼前眾人,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扯著嗓子大聲吼道:「你們都不懂,油井是我唯一的家了,而你們卻毀了那裡!」

  「都是因為代維,就是他在上班的時候打瞌睡,引爆了油庫,而你們為了包容他,卻不上報給公司,私底下決定?」

  「確定這個油井並未出過油?」

  「上報給公司,而導致了公司決定關閉了這處油井,是你們害的我沒有家,害的我失去了工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嘴巴微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個是事實,也是對查爾斯的虧欠。

  「但是你那時候是同意的?這時候你整這樣做什麼。」羅素緊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反駁道。

  「之前我是同意,但沒有想到我為了一個人的前程,斷送了我們大家的前程,你來告訴我,你們哪個人心裡不埋怨他。」查爾斯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地跺著腳,那沉重的腳步仿佛要將地面踏穿,以此來宣洩著心中的苦悶。

  「本來我已經接受這個結果,打算從頭來過,沒想到飛機上代維說著不幸運的話,最後飛機出了事故。都是代維,這一切都是代維,你們為什麼都不讓我殺了他!」查爾斯歇斯底里地咆哮著,眼神中充滿了無法遏制的憤怒,仿佛要噴出火來。

  「都是你,你那時候讓我殺了他多好,為什麼要阻攔我,而且還因為這個要挾我,要我拿出一大筆錢來堵住你的嘴。」查爾斯說著,猛地轉頭看向班傑明,像一頭憤怒到極點的獅子,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與班傑明撕扯扭打在了一起,兩人的胳膊揮舞著,雙腿不停地蹬踹。

  看著眼前混亂的眾人,一時間真的已經完全分不清楚誰對誰錯。此時,飛機外狂風呼嘯著,發出陣陣如鬼哭狼嚎般的怒吼。厚重的烏雲如墨般翻滾著,仿佛張開了一張巨大的黑色嘴巴,要將整個天空無情地吞噬。羅素聽見了查爾斯的話,臉上露出了痛苦和愧疚的神情。他咬了咬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一道白痕,然後上前飛起一腳踢開了刀子,迅速伸出雙手準備阻止查爾斯再繼續毆打班傑明,額頭的汗珠在風中飛灑。

  看著眼前眾人,一時間我竟如墜雲霧,完全分不清楚誰對誰錯。此時,飛機外狂風怒號,厚重的烏雲如墨般翻湧著,仿佛一張猙獰的大口,要將整個天空無情吞噬。羅素聽見了查爾斯的話,臉上瞬間浮現出愧疚之色。他緊緊咬著嘴唇,眉頭緊皺,雙腳猛地一蹬,上前一腳踢開了那把寒光閃閃的刀子,同時伸出雙手,試圖阻止查爾斯對班傑明的繼續毆打。

  這時,飛機再次劇烈動盪起來,機身瘋狂搖晃,好似一隻受傷的巨獸在痛苦地掙扎、哀嚎。只聽「哐當」一聲,皮特腰間的槍掉落在了地上。

  我發了瘋似的猛地推開駕駛室的門,聲嘶力竭地大喊道:「你們別鬧了,皮特快來幫我,沒有燃料了!」

  眾人被我的喊聲一驚,猶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齊刷刷看向我這個方向。機艙內昏暗的燈光不停地閃爍著,映照著眾人那一張張驚慌失措、慘白如紙的臉龐。

  皮特正準備向我這邊走來,我看向他背後,心急如焚,扯著嗓子大喊:「小心!皮特。」

  此時,機艙內瀰漫著緊張到令人窒息的氣氛,窗外的閃電不時划過,照亮那一張張因驚恐而扭曲的面容。

  查爾斯像一頭徹底瘋狂的野獸,眼睛裡布滿了血絲,迅速拿起地上皮特掉落的槍,毫不猶豫地朝著皮特開起槍來。「砰」的一聲巨響,子彈如惡魔般呼嘯而出,在這狹小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該死的查爾斯,他這一槍竟然打在了皮特手臂上。皮特「啊」地慘叫一聲,身體劇烈顫抖,疼痛使得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下子倒在了旁邊座椅上,鮮血如泉涌般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袖。

  也是成也吳用,敗也吳用。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糟糕透頂的地步。查爾斯朝著我瘋狂大吼道:「你給我把艙門打開!快點。」他的聲音近乎嘶啞,面部因憤怒而極度扭曲,猙獰得猶如魔鬼。

  接著,他又朝著飛機頂部開了一槍。「砰」的一聲,震耳欲聾,好似要把人的心臟都給震碎。

  我聽見了,只能哆哆嗦嗦地照做,雙手顫抖著打開了艙門,外面湍急的氣流如洪水猛獸一般直接湧進了飛機內部。狂風呼嘯著,像無數隻無形的手在瘋狂地撕扯著一切。眾人被吹得東倒西歪,只能緊緊扶著座椅,不敢有絲毫亂動,仿佛稍有不慎就會被狂風捲走。

  「你回去靠著附近找個地方停下。」查爾斯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現在不是不想停,是必須找一個地方迫降下來。」我大聲回應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我努力穩住身形,雙手緊緊握住操縱杆,全神貫注地操控著飛機。

  「我不管你必須停在其他地方,不許停在公司機場!」查爾斯的聲音愈發尖利,幾乎要劃破人的耳膜,他那猙獰的面孔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恐怖。

  我不再與他爭執,轉身回去操縱著飛機,豆大的汗珠如雨點般從額頭滾落。我焦急地看著周圍,只有前面一處公園湖泊可以迫降,周圍基本全是房屋。

  只能選擇這裡了!查爾斯靠過窗戶看向周圍,確認沒有問題後,準備一步一步靠近艙門,這樣他就必須要經過眾人身旁。

  「你們都給我靠過去,給我靠到裡面去。」他揮舞著手中的槍,惡狠狠地喊道,那模樣仿佛要將所有人都生吞活剝。

  醫生班傑明看見有了希望,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帶上我,求您了,我會幫您的,帶上我。」

  「好啊,帶上你。」查爾斯轉頭邪魅一笑,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砰」的一聲,手槍朝著蹲在地上的醫生開了胸膛一槍。醫生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敢置信,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鮮血從他的胸膛汩汩湧出,染紅了他的衣衫。

  「呸,不是你能有這些破事?帶上你這個累贅我是想死!傻瓜!」班傑明到底後,查爾斯滿臉厭惡地咒罵著,又朝著眾人,用手槍惡狠狠地指了指旁邊角落,「快點!」

  喬治扶著艾莉亞,艾莉亞的胳膊至今還在流著鮮血,那殷紅的液體順著她的手臂不斷流淌,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機艙的地板上,形成了一小片觸目驚心的血泊。喬治心急如焚,迅速撕下了自己的衣服,雙手緊緊地給她堵住傷口。

  眾人只好聽從指揮,膽戰心驚地走向角落。查爾斯扶著座椅,艱難地頂著飛機外的氣流,一步一步朝著艙門走去。正要走到艙門,羅素心一橫,咬了咬牙,鼓起勇氣想上前搶奪著手槍。

  卻沒想到被地上血跡滑了一下,「撲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上。

  「壞了!」羅素懊惱地喊道,拳頭狠狠地砸在地上。

  眼前看著蠢蠢欲動的眾人。查爾斯惱羞成怒,手槍朝著眼前眾人「砰砰」開了倆槍打算以此警告。

  一槍眼看要打在艾莉亞身上。

  旁邊喬治看見,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個箭步頂在艾莉亞身前抗下了這一槍,第二槍直接打空了,喬治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艾莉亞瞬間神情恍惚,腦海中如閃電般穿插出她和喬治童年時溫馨的情景。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們在開滿野花的山坡上奔跑嬉戲,笑聲在空氣中迴蕩。喬治採下一朵最鮮艷的花,輕輕地別在艾莉亞的發間,那溫柔的眼神仿佛能融化一切。

  600 米處,眼見要迫降了。飛機像一隻受傷的巨鳥,呼嘯著沖向那片公園湖泊。機身劇烈顫抖著,發出令人膽寒的嘎吱聲。我緊緊握住操縱杆,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全神貫注地控制著飛機的姿態。

  隨著距離的拉近,飛機與空氣的摩擦聲愈發尖銳,仿佛要將人的耳膜撕裂。周圍的景物飛速掠過,讓人頭暈目眩。

  「再見了各位!」查爾斯笑著說道。看著自己淪落到這副樣子,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眼前所有人。下意識打算拿槍殺掉所有人!

  這時,距離查爾斯最近的不是羅素,而是倒在地上的喬治。

  喬治立即起身,如同一隻迅猛的獵豹朝著查爾斯衝去,查爾斯一看情況不對,立馬手槍打在了喬治身上,又連續開了好幾發,直到手槍清空了彈夾,而喬治直接抱起了查爾斯從艙門跳了出去。

  倆人從飛機外跌落,飛機右側的旋轉的機翼,瞬間把倆人絞得血肉模糊。

  飛機引擎也因此出現故障,燃起了熊熊大火。

  「你們快準備一下,我們馬上要闖向地面了,抵禦一下衝擊!」

  都市中生活的居民看著天空中,一架冒著火花的飛機沖向了這片湖泊,都已經早早開始逃離。

  艾莉亞呆坐在原地,目光呆滯,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一動不動。

  我心急如焚地走出控制室,此時飛機已經完全失控,像一頭脫韁的野馬。飛機頭部毫無疑問是最先遭受衝擊的,我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拉起艾莉亞,聲嘶力竭地指揮著眾人往飛機尾部跑去。

  機艙內瀰漫著濃煙和刺鼻的氣味,火苗在四處瘋狂蔓延,仿佛惡魔在張牙舞爪。我們在混亂中拼命奔跑,耳邊是呼呼作響的風聲和飛機零件掉落的噼里啪啦聲。

  飛機最後撞向了湖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機身瞬間變形,破碎的零件四處飛濺。湖水洶湧而入,冰冷刺骨。

  我緊緊拉著艾莉亞,和眾人在湍急的水流和混亂的殘骸中拼命掙扎。水迅速淹沒了我們的身體,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艾莉亞在驚恐中嗆了好幾口水,身體不斷地撲騰著,我奮力將她托起,努力尋找著逃生的出口。周圍一片黑暗,只有偶爾閃爍的火花帶來一絲微弱的光亮。

  眾人在水中相互呼喊、扶持,努力對抗著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每一次遊動都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我們看到了一絲希望——一道破裂的艙門,透出些許外面的光亮。大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朝著那個方向游去。

  當我們一個接一個地從飛機中逃出,浮出水面時,每個人都精疲力竭。也是幸好代維躺在後面,羅素費力地將代維帶了出來,皮特則帶著里德爾,但劫後餘生的喜悅讓我們暫時忘記了身體的疲憊,大家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受著生命的珍貴。

  而我在冒出頭時我卻找不見艾莉亞的身影。周圍全是人群的呼救和驚恐聲音。

  而我在冒出頭時,腦袋像撥浪鼓一般急切地左右轉動,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有她的角落。可我卻找不見艾莉亞的身影。周圍全是人群的呼救和驚恐聲音,我的心瞬間被恐懼和擔憂緊緊揪住,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又毅然沉入了水底,拼命地睜大眼睛,在渾濁的水中四處摸索著找艾莉亞的身影,可絲毫沒有發現。我的氧氣即將耗盡,身體也越來越沉重,直到我再也沒有力氣,緩緩準備沉入湖底。就在意識模糊的那一刻,一雙有力的手將我拉出水面,最後被搜救人員救了上來。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救護車上,猛地坐起身,又吐了幾口嗆在嗓子裡和灌入肚子裡的水。我不顧周圍身邊醫生的反對,掙扎著站起身來,踉蹌著走下車。身後救護人員還在呼喊著我,可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艾莉亞還沒找到。

  當我最後看見艾莉亞的時候,是在岸邊。一個被水打濕了的金髮美女抱著已經被機翼卷的只剩下半個身子的喬治,呆傻地坐在原地,雙目無神。周圍站滿了警員,想要拉開她與喬治的接觸。

  艾莉亞此時淚水早已經流干,嗓子想發出吶喊,卻發不出來聲音,只有低聲嘶吼發泄著心裡痛苦。看著眼前這一幕,我的心裡也是猛地一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我不顧一切地跑向前去,腳下濺起一片片水花。

  「艾莉亞!」我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她,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焦急和擔憂,雙手在空中不停地揮舞著。

  艾莉亞聽見聲音,雙目無神地朝著我看來,那空洞的眼神讓我的心仿佛墜入了冰窖。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身前世界漸漸消失,成為光影碎片。

  當我再次呼喊著她的名字,嗓子裡衝進來了營養液,瞬間嗆得不行。

  試煉倉打開,裡面的營養液也湧出了倉內。

  回應我的只有眼前的黑衣人。

  「你完成了本次試煉,現在你可以回去了,652 號。」

  我憤怒地站起身,用力拔掉了粘在我背後脊椎的連接器,雙眼仿佛能噴出火來。我像一頭髮狂的獅子沖向了眼前的黑衣人,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怒吼道:「艾莉亞呢,艾莉亞呢!那個女孩最後怎麼樣了!」

  「我問你話呢,你說話啊!你不是啞巴,你剛才說話了,你給我說話啊!」我的聲音帶著顫抖,雙手因為激動而不停地顫抖著,心裡如同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恨不得將眼前的黑衣人燒成灰燼。

  「你完成了本次試煉,現在你可以回去了,652 號。雖然有人員傷亡,但是你成功將屍體也帶回到了目的地,所以你完成了試煉。」黑衣人冷漠地說道,對於我的憤怒無動於衷,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我雙眼通紅,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你快告訴我,艾莉亞到底怎麼樣了?」

  黑衣人用力掙脫開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領,「這只是一場試煉,虛擬的場景,虛擬的人物,別太當真。」

  「不可能!這一切如此真實,怎麼可能是虛擬的!」我大聲咆哮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黑衣人皺了皺眉頭,「這是規定,試煉結束,不能透露更多。你該走了。」

  我絕望地癱坐在地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雙手不停地捶打著地面。這一切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夢?可那情感的衝擊,那生死的瞬間,如此刻骨銘心。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喃喃自語,聲音充滿了無助和痛苦。

  黑衣人不再理會我,轉身離去,只留下我在原地,心仿佛被撕裂成了無數碎片,無盡的痛苦和迷茫將我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