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這麼多硬菜呢!一個人吃得完嗎?」
她攏了攏垂落至肩的長髮,眼瞼低垂,雙頰染上了幾片緋紅,格外誘人。
我忍不住想逗逗她,笑道:「吃得完,沒問題。」
她抬起頭,兇巴巴地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不!你吃不完。」
我哈哈大笑,這丫頭有個優點,別人不給她台階,她自己給自己台階。
這丫頭其實蠻簡單的,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我喜歡和簡單的人相處,至少你不用費盡心思琢磨她到底在想什麼,或者整天提心弔膽,生怕哪句話說錯了。
戀愛要都提心弔膽的,更何談以後過日子了。
回來以後,也不知道是她想開了,還是環境改變一個人,她整個人明顯鬆弛了很多,臉上笑容也多了起來。
我主動打開話題:「你來我家,怎麼空手來的啊?也沒帶點兒東西。」
林菲菲一怔,杏眼瞪得溜圓,「切」了一聲:
「什麼叫你家?這不也是我家嗎?」
我繃不住笑了,「既然你知道是你家,那還不回來住?」
「……」
「其實我明天還準備做水煮肉片,食材都備好了,但你今天晚上還得回去,明天就沒口福了。」
林菲菲繃著小臉,一言不發。
她不吭聲,於是我故意左看右看,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找什麼呢?」她掃我一眼,淡淡問道。
「行李啊!你居然真沒帶回來,我以為你今天回來就不走了呢!哎……走的話,明天水煮肉片就我一個人吃了。」
林菲菲白了我一眼,輕輕咳嗽了幾聲,沒好氣地道:
「行李在我汽車後備箱裡。」
我激動得差點蹦起來,「歐耶,我去拿。」
說罷,我以最快的速度往外沖。
「哎哎……你著什麼急。」
林菲菲很嫌棄地白了我一眼,可嘴角卻忍不住揚了起來。
我感覺以前的林菲菲,正在慢慢地找回自己,我們的生活也在逐漸步入正軌。
夜深了,林菲菲像和我有心理感應似的,先去洗澡了,然後我就把義大利炮拉了出來……
……
事後,我摟著林菲菲,撫摸著她光滑的背脊,心裡矛盾起來,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林菲菲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翻了個身,在被子裡蠕動了幾下,攪得我心潮澎湃。
「你想說什麼就說唄!怎麼還吞吞吐吐的?」
我乾脆從後面抱住她,輕笑了一聲道:
「我是在擔心,如果你媽再聯繫你怎麼辦?」
在我看來,鄧美嘉就像一團籠罩在我們上方的烏雲,誰知道什麼時候電閃雷鳴,突降暴雨?
林菲菲背對著我舒了口氣,「她肯定得聯繫我,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每周給她打生活費,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幫她做點兒什麼。」
「那……那她要是再賭怎麼辦?」
賭球就是個無底洞,昨天我們撞見她打電話借錢,聽她那意思看好決賽阿根廷戰勝法國,她還想再搏一搏。
賭球就是一個無底洞,鄧美嘉就像被惡鬼上身似的,輸了想贏回來,贏了還想繼續贏。
我說完以後,林菲菲忽然沉默了,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破壞氣氛,可轉念一想,這又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良久,林菲菲輕輕嘆了口氣:
「我能做的都做了,她要是再賭,我真幫不了她。」
她的聲音中透著一股無力感,鄧美嘉在她心裡好像已經無法激起半點兒漣漪。
當你對一個人徹底失望的時候,往往不會嚎啕大哭或者怒罵,而會忽然變得很平靜,就像面對一個陌生人。
林菲菲現在就進入了這種狀態,我懸著的那顆心也隨之落了下來。
不管是誰,只要讓她苦惱,其實都是一種消耗,以前我還好為人師長篇大論,後來發現說了半天都是廢話,大多數時候對方都根本無動於衷。
我曾經單純地以為應該用熱情,善良和愛意與身邊的人相處,可被生活強女干之後,我才明白,雙向奔赴才是相處之道。
善良和愛是太高級的情感,奈何有些人根本不配。
……
林菲菲還有一部分東西沒搬回來,第二天我又陪她去了一趟宿舍收尾。
我終於見到了她的室友。
她個子很高,長相甜美,一聽說林菲菲要搬走了,不免長吁短嘆,拉著林菲菲依依不捨。
我以為她是捨不得林菲菲,結果她原來是因為林菲菲搬走了,再也吃不到零食了,讓我哭笑不得。
來之前,林菲菲讓我帶了一袋子零食,都是給她準備的。
林菲菲沒把東西全都搬走,還保留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拖鞋什麼的,她和公司商量好了,宿舍床位還給她保留著,如果哪天直播完她不想回家了,就在宿舍留宿。
我和她拎著大包小包,歡天喜地地回到家,之前發生的一切,好像一場夢似的,突然就醒了。
生活重新回到正軌,但林菲菲小姨她們,還是時不時和她匯報鄧美嘉的消息。
鄧美嘉又厚著臉皮找她們借過幾次錢,說看好這屆阿根廷拿下冠軍,但現在根本沒人敢借她錢。
林菲菲知道以後,把她能想到的所有親戚朋友拉了個群,直接在群里說,誰都不許借鄧美嘉錢,直接從根本上切斷她的後路。
決賽這天,我身邊的不管是真球迷還是偽球迷都頗為期待,但我沒打算看,因為我怕林菲菲鬱悶。
可沒想到,下午她居然笑眯眯地湊到我身邊,主動問道:
「老公,今晚宵夜吃什麼?」
我愣了下,「宵夜?什麼宵夜?」
林菲菲柳眉微蹙,嘟起小嘴:
「世界盃決賽啊!你不看嗎?我看時間是23點,我覺得咱們能看看。」
我猶豫起來,她忽然莞爾一笑,耐心地給我做思想工作:
「你是怕我心情不好是吧?不會的,我已經想開了,她根本不聽我的,我說再多也沒用,既然這樣索性還不如管好我自己的生活呢!」
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曼妙的曲線一覽無餘,嘴角隨即浮了起來:
「我現在想的,就是晚上宵夜吃什麼,現在沒什麼能影響我乾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