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法不責眾

  顧嬈等了幾日,卻依舊沒等到太守大人來到東皇縣為別野主持公道,而死者的頭七過了之後,也到下葬的日子了。

  她擔心屍體一旦被埋葬,到時候就找不到證據了。

  死者名叫吳忠。

  在下葬的當日,顧嬈帶著三個大夫和一個新手仵作來到吳家,這三個大夫和仵作,都是她在東皇縣找的。

  除此之外,一路上還邀請了不少路人跟她同行,等到到達吳家的時候,跟在她身後的人已經有將近五十個。

  若是一兩個人,三四個人,七八九十個人的話不足以作證,那麼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人呢?

  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等會兒來圍觀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這麼多人之中,只要有那麼幾個願意作證,後面願意作證的人也會越來越多,而她早就安排了一些人。

  這些人收了錢,混跡在人群之中,到時候他們會率先出來作證,並且起鬨讓其他良心未泯的人一起幫忙作證。

  顧嬈不想將所有的希望,放在別人的善良之上,特殊時期使用一些特殊手段,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便可。

  吳家。

  羅氏原本跪在靈堂前一邊哭泣,一邊往火盆里扔紙錢,直到聽到大女兒的話,得知家裡來了一幫人才收起眼淚走出來。

  在看到顧嬈的那一刻,愣了一下,時候惡狠狠地推搡她。

  「你這個幫凶,還有臉來我們家?」

  「不怕當家的在天之靈看到了,半夜去去敲你家的門嗎?」

  「滾!」

  「我們家不歡迎你!」

  顧嬈面色冷靜。

  在來這裡之前,她就已經料到會發生的一切,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羅氏這點言語上的攻擊不算什麼。

  「你是受人指使吧?」

  「他們給了你們多少錢?你們才願意犧牲一條性命來嫁禍我丈夫?」

  羅氏眼神震驚,表情也變得不自然。

  時刻盯著她的表情的顧嬈,看到這一幕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果然有人買通了吳家的人來陷害他們。

  「不管你們是為了錢財,還是為了別的東西,選擇跟別人一起陷害我們,我都不會坐以待斃。」

  「今日過來,並不是特地來弔唁的。」

  扭頭對三個大夫,以及年輕的新手仵作說道,「麻煩你們,進去幫我檢查一下屍體,只要確定他是中毒而死,而並非是被打死的就行了。」

  又對群眾們說道,「這三個大夫,想必你們都不陌生,是你們東皇縣的大夫,平時的為人你們也知道,非常正直,並不會被金錢收買。」

  「我在東皇縣人生地不熟,也沒能力收買三個大夫,他們檢查出來的結果,總能作證了吧?」

  群眾交頭接耳。

  「她這麼坦坦蕩蕩,帶著這麼多大夫來檢查,還專門帶了個仵作,一點都不心虛,說不定兇手真的另有其人。」

  「那上次公堂之上,仵作的話豈不是假的?」

  人群中有人發出陣陣嗤笑。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這個縣令啊,跟咱們以前的縣令不一樣,眼裡只有錢,有錢就能收買他!」

  「那個仵作肯定也被收買了,或者是被縣令威脅了,現在衙門的人,誰不聽從縣令的安排?」

  「自從這個縣令來了之後,咱們東皇縣發生的冤案還少嗎?」

  「我兒子就是被冤枉偷竊,到現在還在牢房裡蹲著呢!」

  ……

  羅氏急了,展開雙手想要將這群人給攔住。

  「你們想做什麼?」

  「今天是我丈夫的頭七,我不想有任何人打擾到他,你們都給我滾出去,不要擾了他的投胎之路!」

  年僅六歲的吳小山從屋裡跑出來,站到母親身邊一起阻攔這群人,奶聲奶氣地說道,「壞人,不准欺負我娘!」

  羅氏生怕兒子受傷,一把將兒子拉到身後。

  「小山,你快點回屋裡去,不要在外面添亂,萬一他們撞到你就不好了,大夫說你現在不能受傷!」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娘只有你一個兒子,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

  九歲的吳小月走了過來,彎下腰將吳小山抱起來往裡走。

  「弟弟,咱們先進去吧。」

  顧嬈的視線落到面色蒼白,看上去就營養不良,還有一些病態的小男孩兒身上,看著眼前的母女對待這個小男孩兒珍惜的態度,便猜得到,不可能是吃的不好,而像是病了。

  她多留了個心眼兒,把這個小細節記在心裡,或許可以從這個角度出發,尋找吳家人以一條性命害人的動機。

  直到姐弟兩進去,她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吳氏,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們查明真相,但現在被污衊的人是我的丈夫,我不得不為自己的丈夫要回清白。」

  「你一味阻攔,看來我們是沒有辦法好好說話了。」

  扭頭對身後的人們說道,「你們誰來幫我把這個女人拉開,讓大夫和仵作好好檢查,我就給你們一兩銀子的報酬。」

  眾人聽到這裡,爭先恐後地去將吳氏拽住。

  只是制服一個女人而已,這麼簡單的事情,卻能一下子得到一兩銀子的報酬,有些人辛辛苦苦一個月都未必掙得到這麼多銀子!

  顧嬈說話算話。

  想要幫忙的很多,可真正幫到忙的只有兩個男人,其中之一,還是昨天哄文墨回去睡覺的大漢。

  顧嬈說話算話,給了兩個大漢一人一兩銀子。

  另外幾個想要參與,卻並未幫上什麼忙的,顧嬈也沒有虧待他們,給了他們一人一百文錢。

  「多謝你們。」

  眾人沒想到她這麼大方,紛紛後悔自己剛才怎麼就沒積極一點,就算沒搶到幫忙的活兒,參與一下也有一百文錢拿啊!

  萬一等會兒她還有需要他們的地方,他們肯定積極參與!

  顧嬈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拿捏人心,有時候並不是一件難事。

  錢財動人心,只有足夠的利益,才能激發這些人的積極性和『善心』。

  在這些人的幫助下,大夫和仵作,以及其他進來看熱鬧的人很順利就進入了吳家。

  羅氏目眥盡裂。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顧嬈神色無畏。

  「是我帶的頭,要懲罰也是懲罰我一個人,私闖民宅是要受罰,可我寧願受罰,也要還我丈夫一個清白!」

  有些人讀過一些書,聽到她的話很是動容。

  「法不責眾。」

  「咱們這麼多人,來這裡只為尋求一個真相,縣令大人一定不會忍心責怪我們的。」

  「顧夫人為了丈夫四處奔波,不惜受罰的精神令在下佩服,若縣令大人當真要責罰,就連同在下一起責罰吧。」

  聽到這些話,原本因羅氏的話有些動搖和猶豫的人,也丟下最後的猶豫,跟進去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