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先走到朱大海的屍體旁邊,將朱大海的頭往旁邊扭了一下,露出後腦勺的位置,帶著手套的手指在上面按了按。
「他的頭部後面有一個明顯的鼓包,應該是死前後腦受到了重創引起的,由此可以推斷,兇手應該是用什麼堅硬的東西,先敲擊了他的後腦,讓他失血過多,虛弱到失去反抗能力。」
又按了按朱大海的腹部和胸口。
「已死之人,若是將之沉入水中,不會那麼快漂浮起來,而他們之所以如此快漂浮起來,一是蓮花池的水並不是太深,一個成年男子站在水裡,應該能露出半個頭;二是他們死前喝下了大量的河水。」
「由此可見,此人死前在水裡掙扎了很久。」
又走到李屯屍體旁,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紅痕。
「他跟那具屍體一樣,最致命的傷害是淹死,但在淹死之前,被人用生子勒過脖子。」
顧嬈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昨日那個慈眉善目的商販,是被人用殘忍的手段害死的?不是勒死的,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淹死的。
究竟是誰如此兇殘?
蘇南撫了撫額頭,單手撐在案上,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說的我都看的出來,說一點我沒有看出來的東西,有發現其他可疑的痕跡嗎?」
仵作尷尬一笑。
「回稟大人,暫時沒有。」
蘇南無奈擺手。
「罷了,你去繼續觀察,一旦發現新的線索,立即告知於我。」
在他管轄的地方,出現了命案,對他的政績影響可不好,因此,對這件事他還是很上心的。
更何況……
蘇南的目光落到顧嬈身上。
他找不到其他留下她的理由,這件事卻恰巧跟她有牽扯,倒是讓他有了一個名正言順見她的機會。
即便這樣做很卑鄙,但他控制不住將她留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他已經忍了很久了,忍著讓自己不去找她,忍著自己心中的思念不去打擾她的生活,強忍自己的占有欲。
可他換來的結果,卻是她已經不愛他了。
這讓他如何甘心?
若她還對他心存一絲愛慕,只是礙於如今的身份,礙於世俗的眼光,礙於禮義廉恥,才一味地拒絕他,也比現在不愛他讓他容易接受一點。
就卑鄙一次吧。
「今日的審問已經陷入僵局,繼續下去也難以突破,就先到這裡吧,將嫌犯都壓下去,改日再審。」
顧嬈愣住了,指了指自己和丈夫。
「大人,我們也是嫌犯?」
蘇南嗯了一聲。
「職責所在,只能先委屈你們一下了。」
顧嬈皺起眉頭,並不想聽他冠冕堂皇的說辭。
「你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我們有殺人的動機,只是因為一點懷疑,以及一個人的一片之詞就要收押我們?」
她還著急回家掙錢呢!
心心念念的酒樓,經歷一波三折,好不容易買到手,她巴不得昨天買下來,今天就開張做生意!
蘇南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面無表情地起身拂袖而去。
「退堂!」
她眼裡的急切,他不是看不到,只是不想看,也不敢看,就那麼不想跟他多待一會兒嗎?-
原本押送顧嬈和別野的人另有其人,但走了沒多久,張堯就過來了,對另外兩個人說了幾句,就接手帶顧嬈和別野進入牢房的活兒。
待走到牢房門口,才無奈道,「別兄弟,顧夫人,牽扯上人命案件,勢必會嚴肅一些,大人也是有苦衷的,不能因為跟你們認識,他自己相信你們沒有殺人,就徇私舞弊放了你們。」
「不過你們放心,大人讓我來給你們帶話,只要你們是無辜的,等真兇找出來,就會立馬放你們出去。」
「大人還交代,給你們安排了最好的牢房。」
用鑰匙打開一間牢房的門。
「進去吧。」
顧嬈和別野準備一起進去。
張堯連忙將別野攔住。
「這是顧夫人的牢房,你的牢房在另一間,等顧夫人進去之後,我再帶你去你的那間。」
別野周身氣壓很低。
「我們為什麼不能待在同一間牢房?什麼時候,監獄裡對待嫌犯都如此苛刻,非要將夫妻分開關押?」
「你們牢房就那麼空缺?」
「看來,你們在衙門當差挺清閒的,牢房大多都是空著的,可見也沒多少案子可省。」
張堯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是大人這麼安排的,我一個小小的官差做不了主,你們就別為難我了,快些進去吧。」
顧嬈扯了扯別野的袖子。
「事到如今,只能聽從安排了,反正我們是清白的,估計在牢獄裡住個一兩天就被放出去了。」
「你想跟我說話的時候,聲音大聲一點我就聽得到了。」
別野的眉頭還是沒松下來過。
「他是故意的。」
顧嬈,「……」
別的還真不好說是不是故意的,但把她跟別野分開關押這件事,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來,絕對是故意的!
別野沉著臉。
「卑鄙。」
顧嬈輕咳一聲,搖了搖他的手安慰道,「現在的處境只是暫時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咱們忍一忍。」
別野問道,「你怕老鼠嗎?」
顧嬈面色一僵。
「有老鼠?」
別野沉默了一下。
「沒有。」
顧嬈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我不信!」
別野,「……對不起,是我最笨,我剛才根本不該提,要是不提,你現在就不會這麼害怕了。」
顧嬈欲哭無淚。
「就算你不提,我也遲早會發現牢房裡有老鼠啊!」
張堯也一臉為難。
「顧夫人,我給你選的這間牢房,已經是所有牢房裡面最乾淨的了,應該沒有多少老鼠吧?」
顧嬈,「……」
沒有多少,那是有多少?
深吸一口氣。
「罷了,你們不用管我。」
一個人默默背對著牢門,蹲在牆角鬱悶去了。
張堯將牢門關上,回頭看向身後,比自己高了一個肩膀的男人,心裡略微鬱悶了一下。
他之前就知道別野很高,現在站的近了些,發現別野高的離譜,同樣都是男人,怎麼自己就比他矮了那麼多?
吃什麼長大的?
在別野勉強,他一個大男人都顯得較弱了!
「別兄弟,跟我走吧。」
別野最後擔憂地看了妻子一眼,還是只能跟在張堯的背後,走了一段路,總算在路的盡頭停下。
張堯打開走道盡頭的牢房。
「進去吧。」
別野拳頭收緊。
「我剛才走過來的時候,看到中間還有很多空出來的牢房,為什麼要將我的妻子安排在最前面,把我安排在最後面?」
如此一來,他跟妻子相隔最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