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圓滿解決,再加上天色已晚,家裡人會擔心,莫顏便提出告辭,準備和五獸回家。
知道五獸的本事,哪怕一個姑娘家行夜裡也不會有事,惠安帝便沒有挽留,只說回京後就著人打制獸牌,制好後會命人送去柳楊村。
蕭睿淵卻很不放心,請示過惠安帝後,執意要送莫顏回去,結果被莫顏言辭拒絕了:「今日發生了這種事,圍場裡必定心惶惶,你身為護衛統領,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怎麼能輕易離開?」
蕭睿淵沒有說話,透過眼神表達出來的意思卻很堅決。
莫顏撫了撫額,頭疼道:「有五獸在,蕭大哥不用擔心!況且皇上明日會提前回京,到時候肯定很忙,你這一來一回,哪裡能休息的好!」
蕭睿淵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儘管知道她是出於關心,但是那份愉悅還是抵不過被拒絕的抑鬱。他們許久不曾見面,難道她就不願意多與自己待一會兒嗎?
想到這個可能,他面色一沉,徑直的從莫顏身邊走了過去。他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質問出聲。
莫顏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否則定會大呼冤枉。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為訴之於口,可是有了今日這一出,但凡見過的誰會看不出來?雖然可能會有麻煩,但是想再掩飾已是不能了,以後見面倒是不用顧忌那麼多。
此時,看著前面走的飛快的某人,莫顏又新奇又無奈。 只是不讓送,這人就生悶氣了,這副「我在生氣,不想跟你說話」的彆扭的模樣,真是那個一板臉,就能嚇哭小孩的蕭大將軍嗎?
聽著身後慢悠悠的腳步聲,蕭睿淵心裡愈發堵的慌,原本就快的步子又加快了幾分。只是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男人,竟然會為這點子小事惱怒,一時間,又未免覺得太小家子氣了些,這樣一糾結,步子便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直急促的腳步聲,不等二人回頭,顏君煜就掠過了莫顏,直接衝到了蕭睿淵面前,莫顏只捕捉到了那張昳麗絕倫的臉龐,難看到了極點。
顏君煜湊到蕭睿淵耳邊,也不知他說了什麼,蕭睿淵臉色驟變,有震驚,更多的卻是悲痛。
不等莫顏思考究竟出了什麼事,蕭睿淵就快步走到面前,從腰間拿出一根帶線的金屬管,不容拒絕的放在她的手心,低沉的聲音難掩徹骨的悲痛:「顏兒,今晚不能送你回去,你一路小心些,若是有危險,就將上面的引線拉開。」
莫顏緊緊地握住金屬管,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會小心的,蕭大哥既然有急事,那就趕緊去吧!」
蕭睿淵摸了摸她的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和顏君煜一起,快步消失在了莫顏的面前。
看著他們消失在拐角處,莫顏回過頭微微蹙眉,腦海里驀地湧出楚衡面容枯槁,那副病入膏肓的 模樣。
難道是太子不行了?
莫顏被自己的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然會有其它什麼事,能讓崩於泰山都不會色變的兩個人,失態成這樣。
想到這裡,她再也顧不得回家了,快步朝著兩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於公,太子是她喜歡之人的依仗,太子好,他才能好;於私,太子是她喜歡之人的兄長,兩人關係連親兄弟也不一定比的上。而且,正是太子相幫,她才能順利脫身,於公於私於情,她都不能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就是不知道空間裡的千年人參和黑靈芝還能不能派上用場。
莫顏跑的飛快,引路的小太監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焦急的尖聲高喊:「姑娘,姑娘,你不能進去,你不能進去呀!」
莫顏哪裡肯理會,腳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轉過牆角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太監面前。
蕭睿淵先顏君煜一步走到偏殿楚衡居住的房間,剛踏進房門,撲鼻而來的血腥之氣,讓他腳步一頓,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此時,楚衡赤裸著上身躺在床上,胸口上扎著數根冷光閃閃的銀針,他雙目緊閉,面色青黑,若非微微起伏的胸膛,幾乎感受不到呼吸的存在。
明黃色的枕頭上、被單上,布滿了暗紅色的鮮血,血量之多,令人觸目驚心!這些血,全是不久前,楚衡毒發時吐出來的。
「衡兒,父皇在,父皇就在你身邊,你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惠安帝面色沉痛的坐在床邊,面容仿佛蒼老了十多歲,他緊緊地抓住楚衡的手,生怕一鬆開,就再也看不到這個最為疼愛的兒子了。
施完最後一針,鬼醫面色沉凝的給楚衡把脈,時斷時續的脈象,讓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蕭睿淵見狀,清冷的眼眸漸漸被絕望所籠罩。這一刻,在戰場上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的戰神,竟是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惠安帝的目光從楚衡的身上移開,看向收手的鬼醫,原本犀利眼眸中,只剩下一個普通父親,飽含著對危重的孩子的希冀:「如何?」
鬼醫緩緩地搖了搖頭,幾乎不敢看惠安帝陡然的臉:「噬心毒已經侵入殿下的心脈,殿下……殿下撐不過……撐不過天明……」
惠安帝身形一顫,久久不曾說話。
蕭睿淵眼裡最後一絲光芒也破滅了,他神色木然的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楚衡,先前被摳破的掌心,又溢出了幾縷鮮紅。
慢一步進門的顏君煜正好聽到鬼醫這句話,他強忍著內心巨大的悲痛,忍不住說道:「不是說尋到一支九百多年的人參嗎?即便不足千年,藥效也差不到哪裡去,就不能暫時用上,延續表哥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