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六姑娘皺著眉頭,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
倒是把雲洛霄給逗笑了,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小姑娘毛茸茸的頭髮。
小姑娘皺眉避開了。
對雲洛霄來說,衛六姑娘跟別的姑娘都不一樣。
她雖然小但很懂事,知道的也多。
而且沒有那麼多規矩束縛。
她雖然口口聲聲叫著他太孫殿下,但骨子裡其實並沒有將他當太孫。
他都忍不住想逗逗她。
也很難得,雲洛霄感覺在衛六姑娘面前,他竟然能放鬆下來。
雲洛霄在宮內作為太孫殿下,一言一行都要嚴格要求自己。
無論做什麼都力求做到最好。
精神緊繃,很難有放鬆的時候。
就連睡覺也是淺眠。
可真是很奇怪,在小姑娘面前,他奇特的放鬆了下來。
雖然小姑娘也只是比他小四五歲的樣子。
衛六姑娘很嚴肅的道:「你以後要注意,受這樣的傷很危險。」
「多謝衛妹妹關心。」
「我不是關心你。」
她只是想讓衛府一直好好的,不受皇帝忌憚,不會被打壓治罪。
她覺得太孫以後會是個好皇帝。
雲洛霄挑眉輕輕問道:「那你是因為什麼救我?」
看著一大早沒有人來的樣子,他知道,小姑娘很聰明,沒有將他受傷的消息泄露出去。
他要做的事情很隱蔽,是在暗中調查一些事,不能讓人知道他被刺殺。
小姑娘想了想道:「因為你是好人。」
好人嗎?
雲洛霄輕輕笑了笑。
雲洛霄待了一會,天亮後便回去了。
……
然後場景一變,整個衛府突然間混亂起來。
邊關傳來消息,說是衛老將軍帶著衛家人戰死沙場,與此同時,皇上下令御林軍查封衛家。
最後皇上給衛家安了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衛家要被治罪。
可在治罪之前,衛家起了一場大火。
那一場大火非常兇猛。
江芷蘿整個人仿佛就在衛家六姑娘身體裡。
大火燒著的時候,她看著衛家的變故,看著熊熊烈火,她心口痛的厲害。
「不要!」
江芷蘿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眼淚從她眼中流了出來。
一夜走馬觀花的看到了很多場景。
此刻,她感覺那些場景就如同她的記憶一樣,那麼清晰。
這一刻,她徹底肯定,原來她就是衛六姑娘衛輕蘿。
只是衛家到底是怎麼起火的,起火後發生了什麼。
為何她活了下來。
這些都是她心中的疑惑。
可她努力去想,怎麼也想不起來更多的記憶。
仿佛小時候的記憶被冰凍住了,越想頭越疼,額頭都冒出了汗來。
在院子裡忙活著的崔鶴槿似乎聽到聲音,回到了房間裡。
「芷蘿,你怎麼了?」
「是身體不舒服嗎?」
輕緩的聲音突然間響起來。
就仿佛疼痛的大腦突然間注入一股清涼的音調,讓她的頭一下子舒服了起來。
江芷蘿轉頭看向崔鶴槿,她也一下子回過神來了。
崔鶴槿看著她發紅的眼眸,如畫的眼眸微斂,目光沉了下來。
在江芷蘿呆愣間,額頭突然間貼上沁涼溫熱的溫度。
是崔鶴槿的手。
他手指纖細修長,骨節分明,帶著玉質的沁涼溫度。
輕輕碰觸一下,都能讓人有觸電的酥麻感。
江芷蘿都一動不動。
「沒有發燒,怎麼哭了,又做噩夢了?」
說著,崔鶴槿伸手輕輕的給江芷蘿將眼角的水光擦去,動作溫柔細緻。
江芷蘿對上他的眼眸,只覺得他神色認真深邃。
「我沒事,就是做夢了。」
「最近做夢比較多,是不是很耗費心神?」
「還好!」
都是跟她身世有關的事情。
原來之所以夢到那些事情,那是因為她腦海里潛在的記憶啊。
一想到衛家被污衊通敵叛國,更被一場大火給燒了,她心口就刺痛的厲害。
喉嚨里都湧出一股血腥味。
衛家幾個二郎,還有她大伯二伯還有她爹都戰死在了沙場。
夢裡,他們還那麼寵她,他們年紀還小啊。
他們為守護雲國戰死,先皇卻強加莫須有的罪名。
崔鶴槿深深的看著江芷蘿,只覺得自己小妻子此時很傷心。
她哪怕什麼都不說,但他就是能感覺出來。
她想哭但卻忍著沒有哭。
他甚至都不明白,她夢到了什麼,怎麼會有如此情緒。
「芷蘿,我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身體。」
「若是你累著了,就什麼都別做,先在家裡好好歇息。」
江芷蘿一把拽住崔鶴槿的衣袖,搖頭道:「我沒事,也沒覺得累。」
她只是被一些消息給衝擊了。
此刻她心口疼的厲害。
一想到曾經那麼寵自己的哥哥們親人們都死了,她身體裡的戾氣都要翻湧出來。
甚至想殺人。
控制不住的想殺人。
所以她低著頭,身體有些僵硬。
崔鶴槿輕嘆一聲,來到床邊坐下來,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動作很輕很柔。
「如果想哭便哭吧。」
江芷蘿感受到頭頂被呵護的溫柔感,心防一下子被攻破。
她輕輕靠在崔鶴槿的懷裡,聞著他身上淡雅好聞的氣息,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她不想哭的,只是一想到衛家發生的那些事,而她就是衛六姑娘,她痛的心底都在顫抖。
連呼吸都呼吸不過來了。
崔鶴槿感受到懷裡人兒在流淚,尤其她身體在微微顫著,崔鶴槿心口仿佛被針扎一樣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
他真的看不得她哭。
崔鶴槿心口變得無比柔軟。
他輕嘆一聲,輕輕拍著她後背。
到底夢到了什麼在哭?
是不是應該請大夫給她開點安神的藥?
還是說最近累著了。
也是,家裡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打理,她幾乎不曾好好歇息過。
她會幫他們看身體,給他們買藥材。
但她自己的身體如何,她都沒有好好照料她自己。
他不會醫,更不知道她身體情況。
江芷蘿靠在崔鶴槿懷裡一會,很快也冷靜了下來。
她從崔鶴槿懷裡出來,擦了擦眼淚道:「讓你笑話了!」
前天晚上半夜醒來她也掉眼淚了。
崔鶴槿輕聲道:「沒有,雖然不想讓你哭,但哭出來心裡能好受一些也好。」
他如何捨得笑話她。
但他此刻更加肯定他的小妻子有秘密。
而且秘密還不少。
尤其她那一身輕盈的身手,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