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求求你們,別賣我娘!」
幾人說話間,跪在地上的小姑娘陡然拔高了聲音。
谷音循聲看過去,只見幾個丫鬟嬤嬤攔住那小姑娘,而另外幾個看來不像是武家的人,正將掙扎的應小娘往外面拖。
「櫻兒!」應小娘惶恐地看向面色平靜的武夫人:「夫人,求求您,就放過我們母女倆吧!」
武夫人抬眸冷聲道:「武櫻是老爺的孩子,雖是妾室生下的庶女,我也會好好待她的。」
應小娘一頓,還想再開口哀求,武夫人身旁的嬤嬤忽然出聲厲喝:「你與人私通,夫人心善,沒將你沉塘已經夠仁慈了,你哪裡來的臉面開口求饒!」
隨即又扭頭瞪向那幾人:「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從今天起,這女人就不是我們武家的人了,趕緊帶走,隨便你們發賣!」
這嬤嬤也當真是個厲害的,吼得那領頭的牙婆都哆嗦了下,隨即趕忙催促身後的幾個壯漢上來幫忙。
幾人一陣拉扯,應小娘母女倆哭聲震天。
谷音卻有些好奇:「你家老爺呢?這可是他的女人,他就一點都不過問嗎?」
家僕如是道:「我家老爺也自知愧對我家夫人,因此這後宅之事,他是從不插手的。」
谷音現在是極度無語的,敢情這武老爺還是個大渣男啊!
只管找女人,連屁股都不敢擦,嘖嘖。
三人看著熱鬧說著話,腳下卻也沒停,順著貼牆的走廊出了小院。
武家的院子建得大,那些人的目光全都在院中間的幾人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身後的哭鬧聲越來越遠,谷音問:「你們夫人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處置你家老爺的妾室,也不怕外人知道?」
谷音有些奇怪,這裡的人這般注重名聲,像這種丟人的事,怎麼也應該先自家秘密審問好了,再偷摸的將人處置了。
怎麼像今天這般,當著外人的面,將醜事一五一十的抖落出來?
「嗐,我們夫人可就愛這麼幹,越是下我家老爺的面子,她就越高興。」
谷音皺眉,敢情這是夫妻打架,小妾遭殃啊。
「姑娘,到了,你請進去吧。」
他和守著院門的家僕解釋兩句,谷音和李天瑞便被放了行。
等他們進去,武家家主剛好得了通傳,從書房裡走出來。
「想必二位就是施家帶過來的客人,不知來此可有什麼急事?」
谷音看他這副淡定的模樣就來氣。
整一個腳踩幾條船,又幾頭都辜負的大渣男!
她冷著臉說明了來意,最後又道:「現下施家與王家全都有人出現了相似的病症,他們已經聽從我的來意,暫時不讓人進出了,不知你是否有一些不適的症狀。」
莫名的,武常懷感覺這個小姑娘對他不是很友好,不過還是謹慎的回答說:「近日來確實會感覺身上有些潮熱,而且有輕微的咳嗽,不知算不算?」
谷音點點頭,看來應該是中招了,只不過還沒有完全發作。
真是活該。
見武常懷的神色逐漸緊張起來,谷音才笑道:「這病傳人,所以我還是建議武家人也全都不要隨意進出了。」
不知怎的,武常懷感覺她的語氣頗具幸災樂禍的意味,可偏偏又想不到他到底哪裡把人給得罪了。
緊接著谷音又拿出一個裝有靈泉水的水袋,告訴武常懷方法,然後沒等武常懷應聲,轉身便走。
李天瑞跟在她身後,硬著頭皮愣是也沒跟武常懷打招呼。
萬一音丫頭把他也當成這種朝三暮四的男人就不好了。
武常懷愣了下,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個小姑娘,確實對他有意見,而且意見還不小。
可他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哪裡得罪過她,畢竟他們之前可是連面都沒見過。
領谷音他們進來的家僕又帶著二人原路折回,路過剛才的院子時,那些人早就已不見了,只剩下幾個丫鬟在收拾殘局。
緊接著,就有個中年男人帶著幾個家僕,急吼吼從後面追上來,嘴裡呼呼喝喝的下著命令,讓人們不要亂走動,大門要封了。
「咱們快走吧。」
谷音輕嘆一聲,看來那對母女還是沒躲過。
一路出了武家的正門,谷音都沒再說話,李天瑞小心翼翼地瞄著她的神情,也不好率先出聲,生怕觸了谷音的霉頭。
氣氛一時有些微的沉重。
等李天瑞也上了車,谷音才問車夫道:「大叔,你幫個忙,帶我們圍著武家繞一圈。」
「嗐,又不是什麼大事,還談什麼幫忙不幫忙的。」
車夫心裡還惦念著谷音送他面罩的情分,於是二話不說就應下了。
谷音全程都聚精會神的透過馬車上的小窗子觀察,總算在離武家後門的不遠處,那群人牙子。
那個叫武櫻的小姑娘不知怎的偷跑了出來,此時那瘦弱的小身板正擋在那些人面前。
她拿出一個小錢袋,硬氣的說道:「這裡是十兩銀子,你們放下我娘!」
「十兩銀子?你打發乞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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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嘲諷的笑了聲,得意的捏了把應小娘的臉蛋兒。
「你娘這麼好的貨色,賣到春恩樓,少說也得二十兩銀子,再加上武夫人的賞錢,可是得有三十兩銀子呢!你想要贖你娘,至少得三十五兩銀子。」
應小娘被堵了嘴,目光含淚的搖著頭,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武櫻一頓,焦急道:「我現在手上只有十兩銀子,你先把我娘放了,日後我再把剩下的二十五兩銀子補給你!」
牙婆白眼一翻:「哼,我做了這麼多年的買賣,哪次不是一手交銀子一手交人的?你要是拿不出銀子來,就趕緊滾一邊兒去,別擋著我們發財!」
她上前兩步,一把將武櫻推開,隨後一招手:「咱們走,要把人賣了早分銀子!」
幾個漢子架著人跟在她身後,武櫻忙爬起來,又想上前去攔。
「省省力氣吧,沒有銀子,他們是不可能把人放了的。」
武櫻回過頭,就見一個容貌動人的小姑娘正皺眉看她,在小姑娘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年,生得也是神情骨秀。
二人站在一起煞是好看,若不是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還有輛打眼的馬車以及正在挖耳朵的車夫,她還真以為兩人是從天而降的童子童女。
武櫻晃了一下神,想起自己的娘親馬上就要被人賣進青樓,又連忙抓住谷音的手臂祈求道:
「小姑娘,你身上有沒有二十五兩銀子,能不能先借給我,我給你打欠條,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話一說出口,武櫻也覺得自己是病急亂投醫。
誰家的小姑娘出門,會帶著二十多兩銀子啊?
就算是有,人家與她互不相識,又憑什麼借給她呢。
但若是讓她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娘被人牙子帶走,她真的做不到,於是也只能硬著頭皮試一試。
谷音看著她,輕笑道:「銀子我倒是有,但我不能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