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藉口拿來用正好。
李大山知道情況,看了王氏一眼,並沒戳破。
婆娘要求這些,雖然有點兒不近人情,卻也能理解。
二房既然有心還錢,答應下來也沒什麼。
李大河聽了王氏的話,心中怒氣翻湧。
李國棟心裡也陰沉一片。
在李大河要發作前,李國棟再次伸手扯了他一把。
「多謝大伯,大伯娘。字據我寫。」隨即道。
李大山聽到這話,鬆了口氣。
王氏瞪了一眼李大山,心裡也跟著鬆懈了些。
「我家沒筆墨。」
「這樣吧,明日一早你跟我去沈家作坊。」
「到時候字據寫了,我便把銀子給你。」
他們家沒一個人識字,去作坊里,還能讓吳管事幫忙看看,不至於出錯。
李國棟心裡一陣陰鬱。
忍了忍,還是應了。
隨即,李大河很快帶著李國棟離開。
王氏也大方的讓李大山出門送人。
李大山送完人回到堂屋。
看到王氏還坐著,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國棟都答應立字據了,你還讓他去作坊。有點過了。」
王氏當即望向了李大山。
看得李大山心虛的低下了頭去。
王氏這才滿意。
「憑李國棟跟他們二房當初做的那些事,我肯借錢給他就已經不錯了。」
「你信不信,他們父子倆來借錢,就沒想過要還。」
李大山一怔。
想為李國棟辯解兩句,想了想,沒開口。
王氏嘆了口氣。
「咱家這陣子是攢了些錢,可來年咱要蓋房子,還得準備大丫跟大寶的婚事。」
「大丫雖然是出嫁,但咱也得給準備嫁妝的。這樣,也不至於讓王家以後輕視了咱家大丫。」
「還有水田,他未來媳婦比他小許多。難得王家沒嫌棄他,願意將閨女嫁過來。彩禮方面,咱可不能少了。」
「咱這一家子,現在雖然都在作坊里上工,每天能掙不少。可也得悠著點兒。」
「人啊,得意的時候別忘形。能賺到錢的時候,就賣力多掙些。」
「萬一以後掙不著錢了,有先前攢的家底,日子也不至於跟從前似的。」
李大山點頭,覺得婆娘說的話在理。
意識到,自己今天是有點飄了。
王氏見李大山聽進去了,繼續道:「咱們一家四口,起早貪黑勤勤懇懇掙的錢,自己都沒享受,卻借給了二房。」
「那李國棟要真悔改了,以後能還錢還好。要他不還——」
李大山面色一變。
「不還我上他們家要去!」立即道。
王氏被逗笑。徹底不氣李大山了。
「行了,這事到時候再說吧。」
「廚房燒了熱水,你去取些來,咱們洗洗早些睡了吧。」
「哦。」
正月十四。
一大早的,李國棟就來了李家大房。
王氏也沒為難他,帶著他便去了沈家作坊。
因為沈家作坊有規定,非作坊的工人不允許入內,李國棟被王氏安排在了大門口等。
大門是開著的,因此,李國棟得以瞧見作坊內外圍的情況。
看到沈家作坊里,有那麼多的設備和工人,李國棟心中驚嘆不已。
沈家那小娘皮,是真發達了呀。
看了好一會兒,李國棟才收回視線,壓抑住了內心的貪婪。
他才得罪了蘇家,指不定還被蘇家盯著,此時暫且不宜做點什麼。
等著吧,等他去了鹿鳴書院,過了院試,拿到秀才身份。
這作坊,還有沈家的一切,包括那個小娘皮在內,全是他的。
一會兒後,王氏領著吳伯出來了。
吳伯手裡還拿著一支蘸了墨的小毛筆以及一張紙。
王氏跟李國棟介紹了一下吳伯,之後又沖吳伯介紹了一句,說李國棟是她夫家侄子。
吳伯便把紙筆給了李國棟。
李國棟本有心在借據上做點文章,可聽說吳伯識文斷字還曾當過蒙學夫子,李國棟不敢亂來了。
規規矩矩寫下借據,又畫押後,將借據給了王氏。
王氏將借據給吳伯瞧,見吳伯沖自己點頭才放心。
然後收好借據,從兜兒里取出來二兩銀子給李國棟。
李國棟接過銀子,道謝作揖後離開。
待李國棟走遠,吳伯才沖王氏開口。
「夫人曾提起過,此人心術不正。你借銀子給他,到時候只怕不好收回啊。」
王氏嘆了口氣。
「我是不想借的,可——哎,所幸就二兩銀子,又立了字據。」
「到時候他要不還,我跟我家那口子上他家要去。要他家不給,就拿東西抵。」
吳伯瞧了王氏一眼。
「希望他守信吧。」道了一句,轉身回作坊。
沈雙雙在鎮上,很快就得知了李國棟找李家大房借錢,以及今日就要離開大河村去往淮陽鎮的事。
「大伯跟大伯娘還是心太軟了。」沈雙雙嘆了句。
「不過也算有長進,沒多借,又讓李國棟立了借據。」
吳伯點頭。
「行了,此事你就別管了。」沈雙雙很快道。
李國棟離開上陽鎮是好事,起碼她用不著擔心,他會躲暗處算計她了。
不過,坐等潛在的敵人沖她下手或者發難,真不是她的風格。
雖然她不覺得李國棟能中秀才,但她一點兒機會也不想給他。
這古代交通不便,山林眾多。
山林多,就容易出山匪。
雖然慕容戰前陣子才將永縣的山匪清剿過,但誰能說得准,山匪有沒有被清剿乾淨呢?
讓李國棟死於「山匪」之手,貌似一切就安寧了。
沈雙雙眸中划過一抹陰冷,心中有了想法。
翌日。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上陽鎮主街上的燈火比往常亮了數倍。
沈雙雙踐行當初在大河村跟兒子和婆婆許下的諾言,帶著兩人上了街。
一家子,從城西逛到城東,然後又返回。
猜燈謎,買糖人,吃冰糖葫蘆,玩得十分開心。
逛完回家,李凌還一臉的意猶未盡。
沈雙雙讓吳瑕送兒子回房,又讓鄭嬤嬤送婆婆回房,自己也返回了房中。
待新買的下人送來熱水,沈雙雙洗漱完就睡了。
明日,她得去幹大事。
正月十六,天大雪。
沈雙雙將家裡的事安排好,早早出門,去了西城門等待。
約辰時四刻的樣子,李國棟終於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