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真是苦了你了
不知不覺間，又下起了雪。
還以為拿著錢離開了葉家就能自由了，可現在又回到了最初還沒回葉家的時候。
葉傾染坐在地上，任由路過的人對她指指點點。
她的手和臉被凍得有些麻木了，但腦子裡仍舊是一片混沌，就像自己的未來一樣，看不到頭。
她就這麼在地上坐到了天黑，一直到雪停了才站起身。
身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雪，隨著她起身的動作抖落。
街上的燈籠還亮著，溫暖的燭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抬頭看向燈籠里搖晃的燭火，想像自己此時正在溫暖的屋子裡烤著火盆。
可還沒等到身子暖起來，呼嘯的冷風就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夠去哪，就這麼一路往前走，出了鎮子走到了河邊。
河邊的風比鎮子裡還要大些，葉芸蓮下意識地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試圖將風擋在外面，可並沒有什麼作用，她還是在冷風中凍得發抖。
河邊並沒有燈，一片漆黑里，能夠聽到風吹動水面的聲音，聽得久了，她便覺得如同低吟一般，拉扯著她往前走。
停在原地約莫一刻時間後，她開始挪動步子往前走，一直到了水裡，刺骨的寒意從下往上蔓延，腳步才稍微頓了頓，但並沒有打消她繼續的心。
慢慢地，水面沒過了她的胸口，繼而她便站不穩了，一頭栽到了水裡。
冰冷的河水將她包裹，她的求生本能令她開始掙扎，但很快整個身體就開始下沉，她漸漸沒了力氣，失去了意識。
葉芸蓮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半空中漂泊，忽遠忽近的，似乎隨時都會斷掉聯繫。
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做夢，夢到許多虛幻的事情，最後在一片溫暖里醒來了。
「這是哪？」
葉芸蓮此時正躺在床上，屋內暖烘烘的，桌上還有做得十分精緻的點心。
床邊點著好聞的薰香，這味道她從來沒聞過。
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新的，而自己原本的衣裳也被人洗乾淨整整齊齊迭放在床頭，只是不知道是誰做的。
還沒等她想清楚，就有人推門進來了。
「呀，姑娘你醒了？先把藥喝了吧，奴婢這就去通知娘娘。」
進來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聽她話語間，應該就是個普通的婢女。
只是這婢女的著裝甚至比外頭的普通百姓還要好些，不知道她的主子是什麼人。
她將藥放在床邊的凳子上，微笑著說道：「姑娘一定要記得趁熱喝，涼了藥性就差了。」
「你們娘娘是誰？」
葉芸蓮接過藥碗，沒著急喝。
婢女答道：「是嫻妃娘娘，娘娘特意交代了，姑娘是我們娘娘的妹妹，讓我們好生照顧呢！要是娘娘知道姑娘醒了，一定很高興。」
她說完，便快步離開了房間，應該是去稟報嫻妃娘娘了。
葉芸蓮有些詫異，這嫻妃娘娘，不就是自己的堂姐嗎？是嫻妃救了自己，那自己現在莫不是在皇宮裡？
她盯著藥碗裡的藥，猶豫了一下，喝了下去。
反正也是死過了一次的人，就算再死一次，又算什麼？
不過她喝完藥後，身體有些發熱，舒服了不少。
很快，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再開門時，外面走進來的就是身著華服的嫻妃，她臉上帶著微笑，看著十分容易親近。
兒時嫻妃與葉傾染和葉芸蓮常常聚在一起說笑玩樂，雖然總是各有心思，但至少明面上關係還是不錯的。
只是嫻妃嫉妒入宮做皇后的葉傾染，而葉芸蓮則是嫉妒二人都能進宮享受榮華富貴，只有她留在家裡等著父母安排親事，一直到現在她也還是覺得不公平。
「蓮兒妹妹，你終於醒了，你可睡了兩天了，讓本宮好生擔心。」
她的聲音很悅耳，語氣也柔和，讓葉芸蓮一時間與腦海里的那個堂姐有些對應不上。
「葉……見過嫻妃娘娘。」
葉芸蓮還是老老實實起身行禮，畢竟這是在宮裡，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她可不想被亂棍打死。
嫻妃上前扶起她：「不必多禮，你身體還沒恢復，先歇著吧。我還讓人帶了一些補品過來，哦對了，還有一些吃食，都是你從前愛吃的，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
看到這些東西，還有十分親昵的嫻妃，葉芸蓮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不由得開口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說什麼傻話呢？你是我妹妹，我怎麼會見死不救？」
似乎怕她想不明白，嫻妃繼續解釋道，「我派出宮採買的下人恰巧路過河邊看到了你落水，便救下了你，還好，否則你可真的小命不保了。」
聽完她的話，葉芸蓮心底生出了一絲感激和感動來。
「謝謝……」
「沒事，我們雖然許久未見，但姐妹之情仍在，我不會不管你的。這些日子你就安心住在這裡，需要什麼就跟這些宮女們說，他們會幫你準備好的。」
嫻妃拉著她的手，「蓮兒，你是怎麼落水的？大晚上去河邊做什麼？」
被問到這裡，葉芸蓮低下頭十分委屈：「我……我被人欺負了，銀子都被搶走了，現在我身無分文，在外面遲早也要凍死餓死，與其死得這樣狼狽，倒不如自己死了算了。」
說著，她鼻子一酸哭了出來，「反正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爹娘偏心姐姐，哥哥也總是向著姐姐，我在家裡就好像外人一樣。就連我曾經的夫君，也只是打罵我，欺騙我……我這樣的人，還活著有什麼意思？」
嫻妃拿帕子捂住嘴，十分驚訝：「怎麼會這樣？我記得妹妹你在家中向來都是最受寵的，怎麼會被那個葉傾染給搶了寵愛？」
她這些話正說到了葉芸蓮的心坎上，葉芸蓮咬牙答道：「都是葉傾染那個賤人，她一直想方設法排擠我，否則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嫻妃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點點頭，附和道：「果然是她，真是苦了妹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