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懷王!
蘇己貼著院外的籬笆牆走,只要她加注意,旁人基本聽不到腳步聲。
正在交談的是兩個男人的聲音,而這兩道聲音她恰好都很熟悉。
一道年輕飛揚、意氣風發,另一道冰冷漠然、卻又低沉悅耳、辨識度很高。
院子裡擺放著打磨玉石的器具,一些種植著清新蔬菜的藤架,隨著蘇己再往裡走, 一張石桌映入眼帘。
比裴淮看到的石桌更加嶄新,此刻還沒有一點磨損。
兩張固定在地上的石凳,男人們分坐於兩邊。
「淮兄看我新打的石桌可還合適?以後淮兄來我這兒小酌,咱們便可以對酒邀月,吟詩作樂了。」
他對面的男人沒有出聲,只默默地抬起酒杯, 抿了一口,看著興致不高, 整個人都被烏雲籠罩,頭頂一片青青草原。
蘇己這會兒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烏髮垂在寬闊的脊背上,跟蘇己送給裴淮那幅畫裡的人一般無二。
短髮的時候看不出來,這會兒長發就很明顯了……他發質是真的好!
被浴殿的水浸過後,更加絲滑柔順。
一個男人為什麼會長得這麼美?
美到帶兵打仗都要帶上面具,從不保養也天資過人。
難怪會被她認作是知心大姐姐。
蘇己繼續往前走,腳步不自覺加快。
那人的側臉逐漸出現在視野里,今天他佩戴的是降紫色的面具,雕刻著銀色的浮雕紋路,跟蘇己今天穿來的衣服還有點情侶裝。
裴淮手中的酒杯略停頓一下,而後再次送到唇邊。
蘇己腳步就停在能從側後方看到他的位置,沒立刻上前,壓抑著不受控的心跳,緩緩吐一口氣。
上一世她離開的太過匆忙, 也不知裴淮現在怎麼樣了,知不知道現世的蘇己已經不是她, 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❻9şĤǗX.ⓒόⓂ 🍮♪
這會兒再次見到幾千年前的裴淮, 心頭情緒重新翻湧。
從前在大商的時候,她從未注意過他,也不知從那時開始,他就已經對自己抱有那樣深的情緒。
他小心翼翼地藏著,甚至有些卑微,深情藏在面具後,藏在知心大姐姐的身份後。
全然因為他們一個是大商的懷王,一個是先帝寵妃。
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大商雖然民風開放,但也沒開放到這種程度。
「有客人來了,」男人低冷的嗓音響起,打破了一時的安靜。
裴淮並未回身,卻也感知到了蘇己的到來。
而酒過三巡的卞通仍神經大條地憨笑,「客人?淮兄,我這兒的貴客不就只有你一個?」
「我根本沒跟別人說過這兒的位置……」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也看到了此刻正站在院門口處的公子……還是姑娘?
這時的卞通比起幾千年後要開朗許多,其實長相分毫不差,但看著就像是不一樣了, 細看能辯出緣由,此時的他, 眉眼間是濃濃的少年感,甚至還有些天真爛漫。
而在世間存活了幾千年後,任誰也不可能再保持住那份不諳世事。
卞通手裡的酒杯停在半空,他在辨認那張有些許陌生的臉到底是誰。
直到下一秒,他懷兄的話直接幫他解惑,也讓他下巴差點掉在石桌上!
「太妃既然來了,為何站於門外?」裴淮緩緩回過頭,在看到蘇己今日裝扮的瞬間,向來從容不迫的表情也有片刻恍神,不過懷王到底是懷王,僅僅一秒的失神,便不動聲色地化解。
兩人起身對著蘇己拱手行禮,蘇己莞爾,抬腳邁入院內,「懷王好聽力啊。」
「懷兄,她就是你讓我……」
裴淮一記眼神遞了過去,意識到差點說漏嘴的卞通立刻噤聲。
蘇己看一眼那僅有的兩個石凳。,-*' ^ '~*-.,_,.-*~ ➅➈sⒽ𝐔ˣ.ςσ𝓂 ~*-.,_,.-*~' ^ '*-,
要說卞通這人到底有多摳,就連做石凳也是這樣,沒打算邀外人來,就連石凳也捨不得多做一個。
「你這兒……沒有別的凳子?」蘇己挑眉。
卞通視線從她手腕上離開,「啊,太妃恕罪,小人這套石桌是剛做好的,只打了兩副凳子,還沒來得及多做……」
他說到一半,注意到淮兄看著他的視線,片刻後反應過來,連忙讓出自己的位子,「太妃要不嫌棄,就先坐小人的位子吧。」
裴淮喝掉杯子裡的酒,「拿個乾淨的墊子出來。」
蘇己看向他。
「懷兄要墊子做什麼?」這會兒的卞通確實沒有現世的聰明,更何況現在還喝著酒,「現在正是炎夏,坐石凳才覺涼快呢。」
裴淮一字一頓,散著冷意,「太妃跟你不同,讓你拿便拿。」
卞通一愣,忽然覺出今天的淮兄跟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而蘇己也明白了一些事,她笑了笑,用最平靜的神情語出驚人,「我懷孕了,所以受不得涼。」
「???」
卞通一口酒全噴了出來,而後又猛烈咳嗽起來。
是幻聽!都是幻聽!
一定是他今天喝的太多!
他淮兄的心上人、先帝遺妃,竟然!懷孕了?!
裴淮看著濺到石桌上的水漬,收走搭在上面的衣袖,嫌棄地半眯起眼。
而卞通看看蘇己,再看看並無明顯反應的他懷兄。
看來太妃有身孕這件事……他懷兄還是知道的!
眼下這兩位爺卞通哪個都惹不起,明哲保身是上策。
「太妃稍等,我這就去給您拿!」
說完,趕緊離開這讓人極度社死的現場!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蘇己,卻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仿佛這件事跟她沒什麼關係。
「你知道吧,」她一隻手搭在十桌邊,微偏了下頭,她看著安坐於石凳上的裴淮,陽光從她頭頂的位置射過來,將她輪廓晃地有些模糊,「我懷孕的事,你知道吧。」
裴淮喝著悶酒,無聲默認。
蘇己覺得既好笑,又好氣,又有點心疼。
生氣的是,知道自己懷孕,他竟然就這幅反應,如果是現世的裴淮,一定不會這樣。
心疼的是,他這明顯是自己在跟自己吃醋,可偏偏蘇己沒法跟他解釋。
看來裴淮並沒能跟她一起回來……
蘇己扶額,嘆一口氣,「所以,三日前,曾深夜召莫太醫出宮的人,也是懷王?」
裴淮這次回答了她,「此事非同小可,封住他的嘴罷了。」
卞通快速拿了墊子出來,鋪在凳子上,示意蘇己坐下,而後又快速回了裡屋,繼續把自己藏起來。
蘇己坐下,「我相信懷王。」
裴淮惜字如金,仿佛注意力已經不在她身上。
可當蘇己一時忘了,伸手去拿酒壺時,裴淮卻幾乎同時就拿走她手前的酒壺,「太妃別忘了,自己已有身孕。」
蘇己,「……」
卞通這地方僻靜,沒有旁人打擾,兩人說話倒也方便。
蘇己看得出來,此刻裴淮面具後的那張臉很黑,應該是黑如鍋底的程度。
但他很容忍她,只要她問話,他還是會回答。
蘇己裝作今天第一次見的樣子,問他卞通誰是。
他說是從前懷王府上的一名玉器師,後來因為一些事,離開了懷王府。
蘇己,「只是玉器師?」
裴淮停頓少卿,回說,「亦精通些奇門遁甲之術。」
蘇己打了個響指。
果然是這樣。
看到她打了個響指的裴淮,「……」
「過去一載,」蘇己探他的話,「多虧懷王照拂,本宮才能在後宮休養生息。」
裴淮沒接茬,似乎對於過去一年她的變化也沒有什麼要問她的,只抬了抬手裡酒杯作為回應。
蘇己一條路走不通,只好另闢蹊徑,「那懷王今日為何來找卞通?」
在裴淮開口回答前,她又快速補充,「如果僅僅是來敘舊,那本宮就得治懷王罪了,懷王三日未出列早朝,可是請了病假的,但這會兒卻又出現在這裡……」
直接將裴淮後路堵死,他似是無奈地低笑了聲,「本也沒想隱瞞太妃。」
他這三日請假其實確實是病了,於三日前患上了失眠症,即便飲了酒也無法睡去,只有在身體極度乏力之時能短暫的休息一兩個小時,給自己行脈診不出原因,便來卞通這兒了。
不過還沒來得及談論這件事,她就來了。
「那倒真是件怪事,」蘇己聽著語氣如常,但看著裴淮,唇邊笑容卻漸漸收斂。
……
現在盯著蘇己的人很多,見時辰不早,她便要動身回去了。
本來就打算像來時一樣,騎著她的月寶貝回去。
可離開農家院,舒服寬敞的馬車已經候在外面,也不知裴淮是什麼時候準備的,他猜到她是騎馬來的,讓她坐馬車回去,至於月,他會幫她送回去。
蘇己知他今天心情不好,就順著他來。
「行,聽懷王的。」
裴淮頓了下,隱藏在面具後的眉峰果然溫沉一些。
等馬車離開,卞通才從屋裡出來。
衝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張望一會兒,趕緊湊到他懷淮兄身旁。
「淮兄,如今太妃都懷孕了,淮兄交代的那隻玉鐲……我還打不打了?」
「咔嚓」一聲,酒杯生生在指尖捏碎。
卞通驚愕地看過去,才注意到他淮兄身上籠罩著的攝人氣場。
裴淮額角青筋狂跳,那雙眼眸里是風雨欲來。
「打,」他只說了這一個字。
今天三章合成兩章發的哈,字數跟以前還是一樣的。
愛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