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杏回了家裡,見自己的娘親正在院子裡收拾農具,上前說了一句,「娘,要不然早些給我定下親事吧,現在沒定親就會被抓走的,聽說要到石廠子裡做苦力,真到了我十六歲再定親,也許就尋摸不到好的了,而且我今年已經十五了,明年不就要定親嗎?今年定親,明年就能嫁人。」
這會兒忙著做飯呢,香杏忽然說這麼一句,馮氏氣得不輕,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個死丫頭,明明是一塊兒收工往家走的,你怎麼就慢了這麼多,家裡還忙著做飯呢,你沒看我這會兒正忙活著嗎?說些什麼胡話呢,自己才十四歲就忙著要定親了,你大哥都還沒定親,你著什麼急,死丫頭也不害臊。」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香杏紅著臉流著淚到灶屋去做飯了,邊做飯邊想,也就是這個月的事了,尚軒哥是肯定會定下親事的,也不知道要定哪家的姑娘。
其實就算是她娘同意了給她尋摸人家,她又怎麼可能嫁給尚軒哥呢?大字不識一個,胡家可是要會認字的媳婦呢。
香杏嘆了口氣,這就是自己的命啊,自己青梅竹馬的人,卻沒辦法嫁,以後她又要嫁給什麼人呢?
正想著,她哥哥大頭進了灶屋裡,大聲的罵了一句,「你還不快點啊,肚子都餓死了,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懶的丫頭,你以後你就只能嫁個懶漢,希望能多給點兒聘禮,那樣我才能說個好媳婦兒回來。」
香杏委屈的說道,「憑什麼我的聘禮要給你說媳婦兒?人家家裡的姑娘,聘禮都是要帶走的。」
大頭笑了起來,「哎呦,你真當自己是那金疙瘩呀?還把聘禮帶走,美得你,爹娘養你這麼些年不花功夫呀?你不得報答他們?我是咱劉家的長子,我娶媳婦兒那能寒酸了?趕緊做飯吧,可別整天做美夢。」
香杏哭了起來,同時也在心裡罵自己的家人,為什麼就那麼偏心,她從小到大幹那麼多活兒,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為什麼這麼慘?
胡秀才最近可有高興的事了,給兒子操辦親事啊,等了好幾年了,總算是有著落了,說出去別人都不信,他還真是發愁,就怕兒子娶不上媳婦兒。
現在好了,兒媳婦有了,還是個那麼漂亮又勤快的,還是尚軒眼光好啊,直接挑了一個這麼好的。
宋媒人那裡知道了消息,也是為他們二人高興,胡尚軒的親事好些人也很上心,就想知道他最後能挑個什麼樣的姑娘,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還不慌不忙的,附近的這些媒人都跟著操心。
知道江敬雪許給了胡尚軒,宋媒人一拍巴掌,自個兒就在家高興了兩日。
胡秀才上門托她把這親事成了,又讓人算了日子,二月二十五提親挺好,六禮都需要有媒婆參與才能完成,鄉下地方,其實有沒有媒人都沒人在意,因為請媒人也需要花錢的,同村結親,帶個話也就成了。
可胡秀才是讀書人,最看重這些,雖說兩家離得那麼近,可什麼都是按照規矩來的,算好了日子,把日期告訴女方家裡,這也得讓媒人去。
江河夫妻兩個對胡家行事的作風沒有半點質疑,這是真正的看重雪兒,要不然哪會這麼麻煩呀。
一晃就到了二月十九,這一日天氣很好,村裡的村民都在地里耕作,三月就要開始春耕,這時候把土翻一翻,莊稼才能長得好,長的雜草的也得除草,沒個空閒的時候。
半上午,太陽剛剛升起來不久,大伙兒幹活兒幹得正是賣力呢,村口來了幾個陌生人,一進村就打聽胡家的住處。
有人給他們指了路,那幾人便朝著胡家去了,胡秀才和胡尚軒都在地里幹活兒,知道家裡來了人,趕忙就回去了。
田間地頭,大伙兒聊了起來,「哎呦,這是誰來了呀?看著那麼氣派,好像是大戶人家來的,可那打扮又不像主子,倒像是底下的下人。」
另一人點了點頭,「可不是咋的,我想著莫不是哪戶人家的小姐看中了尚軒,上門議親來了吧?」
那人還真是說對了,胡家父子回到家裡,那幾人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到他們,為首的人又揚起了笑臉,「想必這就是秀才公了?」
胡秀才點了點頭,「敢問幾位是?」
那人笑說,「小的是鎮上張員外家的管事,今兒是為我家二小姐的親事來的,聽聞胡公子一表人才,尚未娶親,我家二小姐很是仰慕,小姐年十五歲,和胡公子也是十分般配的,我家員外本想讓千金再留兩年,可奈何二小姐就是要嫁,今日是上門來遞話,趕明兒老爺夫人會親自過來的。」
聽了這話,胡尚軒直接說道,「那你們可以回去了,辜負二小姐美意,我已經定下親事,馬上就要正式定親,恐怕你們是白跑一趟了。」
為首的人臉上的笑意立馬就僵住了,「胡公子這是什麼意思?為何沒聽到消息?好端端的,突然就定親了?胡公子可別說胡話呀!我家二小姐看中,那也是胡公子有福氣,真要是讓老爺發現胡公子說謊話來搪塞,只怕這事兒就不好了結了。」
胡尚軒笑了笑,「我當真是已經定下親事,辜負二小姐一番美意。」
胡秀才也說道,「我兒的確是已經要定親了,你們回去吧,婚姻大事說定了就是說定了,哪有隨便反悔的,員外家的二小姐必定是能得良配,我兒鄉野村夫一個,實在是不般配。」
胡秀才並不喜歡什麼貴家小姐,他雖是讀書人,當初也是奔著考功名做官去的,但是後來對有權有勢的人就有了一種厭惡感,管她是誰家的小姐,他兒子配不上這樣的貴家千金,還是配一個鄉下姑娘來得好。
那幾人顯然有些生氣,嚷了一句,「真是不識好歹,員外家的千金,配你一個鄉野村夫,還配不上了?沒福氣的,一輩子窮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