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爺下車便笑了起來,「突然上門,多有打擾,還望見諒。」
胡尚軒忙道,「夏老爺客氣,您上門是我們的榮幸。」
兩人說話,江敬雪出來了,夏三爺看到她立馬笑了,「許久不見,敬雪倒是大不同了,你二人竟已成了爹娘。」
江敬雪羞澀一笑,「夏老爺屋裡坐。」
夫妻二人準備迎著客人進門,這時候,夏三爺卻又折了回去,對著馬車說道,「侄兒下車吧,到地方了。」
話落,中間一輛車車帘子掀開,裡面出來一名婦人,看那模樣,三十出頭,樣貌很好,一看就不是凡家女子。
女子下了車,依舊是掀著帘子,江敬雪和胡尚軒只看見一雙手扶住帘子,下一瞬,一張玉雪可愛的臉露了出來。
濃眉大眼,目若星辰,薄唇緊抿,樣貌十分出眾,只那一張臉白得不像樣,再加上他出眾的樣貌,只讓人覺得這人像是天上下凡的仙童一般。
自己人身著錦袍,舉手投足之間都顯示出與常人之間的不同,江敬雪覺得,以他們的氣質,就算是穿一身補丁衣裳,在人群當中也是最出眾的。
女子扶著那小童,一步步到了跟前,夏三爺笑著說道,「這便是我家侄兒,這一次特意跟著我來,希望沒給你們添麻煩。」
胡尚軒笑著說,「自然不會,還請屋裡坐。」
看這孩子的樣子,他們也就知道夏三爺這一次來到底是做什麼的了。
這孩子約摸八九歲的樣子,慘白的一張臉,一看就是病秧子,如今溫泉山莊聲名在外,外頭都說在這裡住著可以養身子,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
想來夏三爺也是知道這種說法的,所以才帶著自家侄兒來養身子。
夏三爺對自家有恩,他帶來的人自然也要奉為上賓,江敬雪還想著多費些心思,好好為這孩子調養身子。
再者說,就算是不為著夏三爺的恩情,看著這孩子這麼可愛,卻疾病纏身,也是不忍心的啊,如今她又要做娘親了,總是有慈母心腸,更是捨不得。
只看了這麼兩眼,她就已經在心裡琢磨要如何為他調養身子了。
眾人進了屋裡,夏三爺帶來的人守在外頭,阿玲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去準備茶水。
這些人可太嚇人了,站在門口的那人還挎著大刀呢,陰沉沉的一張臉,就像是不會笑一樣,他那刀那麼大,也不知有沒有沾過人血。
阿玲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茶水準備得慢了,同時又更加佩服自家郎主和娘子。
他們真是厲害啊,和這樣的人物說話都那麼自然,一點也不見慌忙。
自己這樣泥地里出來的,總是不一樣的,一輩子都學不會。
上房裡坐定,夏三爺拉了小孩兒的手,嘆了口氣,「這是我最親近的侄兒,只是娘胎里就弱了些,出生的時候又遇難產,雖是一直用好藥調養著身子,也尋遍天下名醫,可始終是離不開藥湯,一年中大半時間都在病。」
「我這個做長輩的看著實在是不忍心,我兄長嫂嫂也為此操碎了心,眼見著年歲見長,白髮橫生,最怕的就是自己老去,哪日長眠地下,丟下這個孩子孤身一人,疾病纏身,他們又如何安心呢?」
「聽完你們這個溫泉山莊有強身健體的功效,許多人來此都養好了身子,我便從京城將壽兒給帶來了,左右他在家中也無事,就放他在你們這裡調養身子,只是我也知道溫泉山莊生意火爆,只怕房間都是不夠用的,還不知能不能行。」
夏三爺一說,江敬雪就趕忙說道,「我們臉皮厚,只當自己和您是有幾分交情的,遇上事情您卻如此客氣,這會兒我也得好好想想了,我父親和兩位舅舅在外頭全靠著夏老爺照顧,我們在家裡才能安心,如今這事兒又怎會推辭?您放心就是,小公子在這裡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夏三爺笑著點頭,「那我也臉皮厚些,就讓壽兒在這裡住下了,他打小生病,養得也就精細,身邊奶娘護衛不少,這次都帶了來,我自會囑咐一番,讓他們有分寸,再有不便,也望你們見諒。」
江敬雪和胡尚軒剛剛就注意到了,他們帶來的人真是不少,門口帶著大刀的人就有好幾個,跟在壽兒邊上的那名女子,想來就是平日裡照顧他飲食起居的奶娘,只是這也太年輕了吧?
他們兩人應了下來,胡尚軒道,「既是來養身子的,住在山莊裡就要好些,眼下就有空出來的院子,要不然就先上山看看,若是不合適,便再等上幾日。」
夏三爺看了看壽兒,然後點頭,「那好,便上山去看看,這孩子認生,我在這裡陪著幾日,之後生意上要忙,我也得離開,還勞你們多為照顧。」
喝了一盞茶,幾人便起身出去了,上了馬車,要上山去。
江敬雪很想跟著去看看的,只是自己肚子實在是大了,山路就算是修得平整,但也是會顛簸的,一來一回,就怕肚子裡的孩子出了差錯,如今還是要以自己的身子為先。
眼見著三輛馬車朝著山腳駛去,江敬雪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的,看著那馬車若有所思。
也不知這小孩兒是什麼身份,按理來說,夏三爺的身份就已經很尊貴了,剛剛瞧著,他雖叫那小孩兒侄兒,可卻十分小心謹慎,就算是拉著他的手,也是帶著分恭敬的。
這種恭敬是從相處的習慣中,若有似無的流淌出來的,並不太明顯,江敬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清楚沒有,也許是多想。
阿玲在旁邊說道,「娘子進屋去吧,這會兒太陽大呢,額頭上都出汗了。」
江敬雪笑了笑,點頭,「好,進屋裡去吧,我還真是有點熱了,給我倒一碗酸梅湯。」
阿玲說道,「都說婦人剛剛有孕的時候愛吃酸的,娘子這都快要生了,卻喜歡喝這酸溜溜的酸梅湯,真是好怪的口味。」
江敬雪笑著說,「我倒不是圖它酸,我是圖它涼,大夏天的,喝著多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