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夫妻兩個要拉馮氏去家裡,馮氏哪裡肯,坐在路邊就哭了起來,「你們這是不讓人活啊?我男人死了,我還不能祭奠了?他前幾日給我託夢,只說自己在地下可憐,沒有錢花,我這個做妻子的,給他送錢去還有錯了?」
村長道,「就算是如此,你也沒必要到外頭來撒紙錢,這還沒到清明呢,你自己在家裡燒了紙不就行了?何必如此?」
「你管我怎麼的,青山就喜歡這樣,我就得聽他的,要不然他在地底下不安心,就不保佑我們母子好好過日子了。閱讀」
村長哪裡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之前她去江家鬧事,她娘家兄弟來了,也不知道是達成了什麼約定,反正這些日子她是沒有鬧事。
現在她可找到辦法了,這麼鬧,也不算是找江家的麻煩,卻是找了一個村的麻煩,人家祭奠自己打的男人,你又沒有辦法強行制止,這可真是難辦了。
「你先上我家去,我好好跟你說,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都說出來,我能解決的我都想辦法解決,你別鬧得人家生意難做。」
馮氏冷哼一聲,「我給我男人撒紙錢,這就是不讓人做生意了?我是攔了路了還是怎麼的?村長說的話好沒道理,反正我就是不走,我就喜歡在這裡,要是誰把這路給買了,拿出了契書來,那時候村長再來趕我走。」
村長夫妻兩個口水都要說幹了,她就是不肯走,真是要把人急死。
馮氏一連撒了三天的紙錢,眼見著山莊的客人少了許多,山莊裡幫忙幹活兒的把馮氏給罵了又罵。
江敬雪不是很著急,紙錢也是要花錢買的,馮氏鬧這麼一出,那是下了本錢,她自然是想著要拿好處。
但是這個好處決不能給,明知道她這樣的行為不好制止,要是還讓她嘗到了甜頭,以後就更是難辦了,只要她缺了錢,就要耍這一招,這一回可以為著清淨,拿錢讓她回去,難道每回都要這樣?這可不行。
馮氏這一回是犯了眾怒了,幾乎村里所有人都在想法子對付她,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過,可不能毀在她一個人的手裡。
這人也真是的,她自己日子不好過,就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安的什麼心啊?
本來挺可憐她的,現在那點兒可憐已經煙消雲散了,馮氏就是活該。
罵歸罵,辦法還是要想的,這幾日大家輪番上陣,都去勸馮氏息事寧人,不要給大家找麻煩,可馮氏還是那句話,她惦記劉青山,就要多燒點兒紙錢。
又有人說,她撒那麼多紙錢也要花錢買,實在是不划算。
馮氏只說,反正我們孤兒寡母的,也就那麼些錢了,早花早了,大不了討口要飯去,她男人在地底下看著他們可憐,總會讓他們過好日子的。
總之她就是油鹽不進,說什麼她也不聽,劉大頭和劉二頭只跟著他們娘,什麼也不說,倒是真讓人沒法子了。
又有人去找香杏,香杏只說這事兒跟她沒關係,她管不著娘家的事兒,然後也就把院門一關,什麼都不管了。
不過幾日功夫,山莊的客人少了一半,到底還是有不少人介意的,反正這山莊在在這兒也跑不了,以後再來吧,看著滿地的紙錢都瘮得慌。
又聽聞劉青山死在外頭,更有人怕他的鬼魂四處遊蕩,不敢上這兒來了。
就算是已經在山莊住下的客人,也不願意出來看看景色,住了兩日,帶著家人就走了,山莊更是冷清了不少。
劉氏說道,「這馮氏鬧到什麼時候才算完?可真是給她臉了,一回一回的,真當沒人能治她?」
林氏道,「治她倒是也容易,如今村里多少人討厭她?只是大家也不占理,雖說明知道馮氏是沒事找事,可也沒法子強行制止,只能是她自己停了。」
「你看她那樣子,哪裡像是要停的?我就奇了怪了,她不是扣扣搜搜的,如今怎麼又捨得花錢買那麼多紙錢?就為著氣人?」
她們一說,旁邊幾個幹活兒的婦人紛紛接茬,這都是村裡的人,自家的人也在山下經營著小買賣,年前賺了些錢,心裡正得意呢,想著年後好好經營,結果就出了這麼個事兒,提起馮氏來,真是咬牙切齒的。
「依我看,還是得想個法子整治她一回,要不然這一整個村子都要被她給害慘了。」
「誰不想整治她啊?咱們又能怎麼樣,難不成把她捆起來打一頓?」
剛剛說話的人道,「她要真是一直這麼不講道理,我也是做得出來的,就不信她不怕。」
「怕倒是怕,只是她又抓住了話柄,到時候上衙門去告了我們怎麼辦?」
大家沉默了,再討厭馮氏,也不想因為她鬧到衙門去啊,好端端的過日子,見官做什麼?
正說著話,江敬雪和胡尚軒過來了,顯然是聽到了剛剛她們說的話,江敬雪笑了笑,「大家可別胡來,自己惹上一身麻煩倒是不值當。」
眾人點點頭,又跟他們說話,他們也沒多待,很快就下山回家了,阿玲跟在了身後。
又有人說,「嗨,咱們這麼著急做什麼,敬雪他們都沒有著急呢,人家經營著這麼大的買賣,馮氏這麼一鬧,損失可不小,他們是有主意的人,咱們可得沉得住氣,好好學吧。」
劉氏笑說,「念叨這麼久,到底也沒想出個好主意來,大家悶頭幹活兒吧,可別操心這事兒了,馮氏能有多捨得錢?鬧不了多久,她自己就消停了,紙錢也是要花錢買的。」
眾人深以為然,的確是,就不信馮氏能把手裡頭的錢都換成紙錢撒了。
又是兩日功夫,馮氏的確是不再撒紙錢了,但村里大道上鋪了不少,前一日下了雨,雨水混著紙錢,又沾著泥,遠遠看去,到處都是紙錢的顏色,風再一吹,更是瘮人。
馮氏雖然不再撒紙錢了,但是還沒有達成她的目的,又哪裡肯罷休。
她舍不下本錢,乾脆憑著一副嗓子,反正嗓子又不要錢。
於是她吃了飯就出來坐在路邊哭嚎,哭劉青山,也不點名道姓罵誰,只一個勁兒地哭著,披麻戴孝,又哭嚎,再加上這幾日天氣轉陰,膽小的人真是要嚇得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