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話,又繼續往前走,到了方家外頭,胡秀才說道,「敬雪啊,爹平日裡說的話都是真的,這胡家就是你做主,你腰杆子挺直了,誰再敢胡說八道,你就罵回去,爹知道你是好的,再不會多想。��
江敬雪笑著點頭,「有爹這句話就夠了,爹,中午下了學記得來這邊吃飯,別記錯了走回家去。」
胡秀才道,「行,尚軒啊,今兒你家公過壽,好好哄著高興啊。」
兩人都笑著應了,胡秀才這才背著手往學堂的方向走,江敬雪一直面帶微笑,胡尚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
江敬雪笑著看他,「我在想,我怎麼就那麼有福氣啊,遇上這麼明事理的公公,要是婆婆還在世,必定也是這樣的。」
胡尚軒道,「你都沒見過我娘,這麼確定我娘是這樣的?」
江敬雪笑著說,「我就是知道,爹一直對娘念念不忘,又很不喜村里那些說嘴的婦人,若娘也是如此,怎會和爹恩愛美滿呢?」
胡尚軒輕輕點頭,笑了起來,「好吧,你說對了,我娘就是好性子。」
門口說了會兒話才往裡頭去,慶滿在掃院子呢,見了人就朝著屋裡喊,「奶奶,姐姐和姐夫來了。」
文氏便笑著出來了,「來這麼早啊?我讓你兩個舅母去買些要用的回來,剛出門呢。」
江敬雪說道,「今日也沒什麼事,家公過壽,自然早早地過來陪著他。」
說著話,往屋裡看,卻沒見方成棟出來,平時他們來了他都會到院子裡來說話的。
文氏道,「快別說了,你家公生悶氣呢,早上出去轉轉,聽見不少人說那溫泉的事兒,他就跟人爭了兩句,倒把自己給氣著了。」
江敬雪說,「這麼大氣性做什麼,自己氣壞了,人家還覺得高興呢,這事兒就不要爭了,我們都是那個意思,官府怎麼定就怎麼來,免得落人口舌。」
文氏點點頭,「今日就不說這個,尚軒,屋裡坐吧,也讓那老頭子別生氣了。」
不一會兒功夫,方氏就帶著自己家的幾個人來了,慧心已經快八個月大,長得粉嫩可人,天氣熱了,只給她穿一身薄衫,頭上戴著虎頭帽遮住囟門,跟藕節似的四肢就在外頭露著,可愛極了。
一到方家文氏就說,「大早上的,天兒還是有點涼,哪能給穿這麼少,當心涼著。」
方氏從荷香手裡接過孩子,伸手拍了下慧心的屁股,「這丫頭是個火氣旺的,外頭給她穿了件衣裳,想著中午熱了脫掉,一路上不停地蹬腿,脫了衣裳就好了,我摸著手腳呢,涼了就給她穿上。」
慧心見了人,張著手就要人抱,也不拘於誰,反正誰伸手過去她就給誰抱。
方成棟黑了好久的臉,抱著這個小傢伙,總算是眉開眼笑了,這麼大的孩子,真是誰也拒絕不了,跟個粉糰子似的。
有了這個小傢伙兒調節氣氛,家裡就只剩下歡聲笑語,等劉氏和林氏買回東西來,就開始忙活中午的飯菜了。
下午聚在一起說話,方成棟又提了,「不管怎麼說,那溫泉也該是胡家的,這起子人瞧著有好東西了,個個都想上來分,也不知村長的心是偏向哪一邊的。」
文氏往他面前放了一把花生,「這麼多吃的也塞不住你的嘴,老了老了,話倒是多了,趕緊吃。」
文氏是想著這事兒多提無益,到底不是自己家的事,萬一胡秀才覺得他們也想著分利呢?
雖然她想著胡秀才不是那樣的人,尚軒也不是那種人,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留在這小山村當中,可是總要注意一下的,一家子也要分親疏,更何況這是親戚。
方成棟道,「就是一直以來話太少,這才讓人家覺得我們是好欺負的,要是我厲害些,秀秀就……」
他想起上回的事,還沒說出口,就被文氏給瞪了一眼,說好了這事兒不能提的,就是自家人在一起也不能提,今兒個你提一句,明兒個我提一嘴,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能真的過去啊?
江敬雪在一旁看著,也不做聲,胡尚軒倒是開口了,「家公別擔心,知縣大人是公正的,該是如何就是如何,要是真有這樣的先例,按著規矩不分給自家,這事兒我們也認,家公平日裡最是好說話的,現在為著我們的事生氣著急,倒讓我過意不去。」
方成棟道,「你有什麼過不去的,我就是看著那些人不順眼,不提了,當真是不提了,就看最後是什麼結果吧。」
今日放下這事兒不提了,在方家熱鬧了一下午,又吃了晚飯,這才趁著夜色歸家,胡秀才和胡尚軒都喝了不少酒,這會兒都是暈暈乎乎的,江敬雪便去灶間燒了些熱水,讓他們洗了臉洗了腳。
這一夜早早睡下,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劉家老夫人許久沒上門了,這幾日劉老爺回家,暫時不出遠門,便叫兒子帶她來這裡嘗嘗江敬雪的手藝,她可是念了許久了。
江敬雪得空便去小屋裡作陪,那日之後,她和胡尚軒都叫劉老夫人奶奶了,胡家胡秀才就是最年長的,再無長輩,而江家嘛,那個奶奶江敬雪是不認的,所以這麼稱呼劉老夫人倒是沒什麼影響。
「奶奶好些日子沒來了,今日的飯菜口味做得淡些,不知您吃得慣不。」
劉老夫人放了筷子,笑著拉她坐在自己旁邊,「還是你關心我,不僅想讓我吃得好,還想讓我身子好,飲食清淡,這才是長壽之道。」
說罷,又點了下劉老爺,「這麼一比,你又成了苛待老母的。」
劉老爺搖搖頭,嘆氣,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娘這麼說了,他還能反駁嗎?不就是埋怨他這一次出門太久嗎?至於在外頭這麼數落他啊?
江敬雪笑著說道,「奶奶快別這麼說,這嶺南鎮誰不知道劉家的孝子?人人稱讚呢,您要一直這麼說,伯父該不愛來這個地方了,誰想來聽埋怨啊?」
劉老夫人眉眼裡都是笑,「行,我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