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重頭戲,當然還是晚上賞月,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喝喝茶,說說話,再一人吃點兒月餅,那感覺一下子就有了。
望著天上的明月,江敬雪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家裡人。
她離開家已經好幾個年頭了,每年大大小小的節日都是她一個人過,這種時候,總還是覺得孤單的。
她覺得自己很矛盾,從深山裡跑出去,她害怕被父母找到,回去之後會被逼著嫁人。
可她有時候又會想,哪一日他們會不會找到跟前來,只是因為想念她了,想把她接回去好好的疼愛,好好的過日子呢?
她既期待家人找到她,又害怕他們找到她,在這種矛盾心理還沒有分出個勝負的時候,她來到了另一個時代,真正的擁有了疼愛自己的家人。
在這裡她過得很幸福,她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並不屬於這裡,而這些人之所以對她好,都是因為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若是哪一日他們發現了真相,又會不會揪著她的領子,讓她把原來的江敬雪交出來呢?
不由自主的想了這麼多,江敬雪本來心情挺好的,突然之間變得沉重起來。
她眼睛酸酸的,想哭,眼淚還沒掉下來呢,兩隻眼睛就被一雙小手給捂住了。
「秀秀,是你對不對?」
秀秀一下子鬆開了她,「哎呀,不好玩兒,明明我和冬梅的手一樣大,為什麼你每次都能猜中呢?」
江敬雪笑了,「因為冬梅手輕輕的,就你,一把捂上來,恨不得把我眼珠子給扣掉,我能猜不出來嗎?」
秀秀笑著吐了吐舌頭,「真的啊?那我弄疼你了,下次我輕一點兒,雪兒,你想什麼呢?一個人坐在這兒動也不動,所以我們才過來找你玩兒的。」
江敬雪微微一笑,「我在想,如今的日子可真是好啊,我多想一直這麼過下去。」
秀秀看著她說,「那有什麼不可以的,就這麼一直過唄。」
冬梅在旁邊插嘴,「那怎麼行啊,雪兒姐來年就要嫁人了,到時候就過別的日子了。」
秀秀哼了聲,「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呀?就算是去別人家過日子了,那也是在一個村兒啊,雪兒要是受欺負了,立馬就能回來找我們,咱們去給她做主,尚軒不敢欺負她的,反正以後都是好日子,苦日子再也沒有了。」
江敬雪看著秀秀,自己這個小姨可真是厲害啊,總是一針見血。
她說得沒錯,從今往後,日子會越來越好了,她又在這裡唉聲嘆氣的做什麼呢?
中秋一過,立馬就要準備著暖房酒,十八擺酒席,十六開始就得預備著了,能提前做的都要提前準備好,要不然來不及。
雖說是要請那麼多人吃飯,但自家的人也不少,用不著別人幫忙,文氏帶著劉氏和林氏一塊兒過去幫著準備了。
平日裡都是江河和方氏在這裡收拾屋子,方家自己事情也很多,平日裡就忙著自己的事,文氏都好長時間沒來過新房子這兒了。
這次一來,文氏四處瞧了瞧,非常高興,「這房子真是不錯,江河家具也買得好,咱們村里還沒誰家有這麼多雕花家具呢,看著的確是氣派。」
方氏說道,「咱們也就是一般人家,用不著氣派,不過這些家具是好,今年明年都要辦喜事,正好趕上了。」
十六這一日主要就是把里里外外的再打掃一下,明日就可以忙著後天要吃的東西了,要是做得太早了還會壞,到時候不新鮮。
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回方家吃了飯,下午又過來忙,剛摸著活兒干呢,幾個人從外面經過,穿得喜氣洋洋的,看樣子是有什麼好事兒。
看著那幾個人走過去了,文氏小聲的說了一句,「這好像是鎮上賣肉那李屠夫啊,前面那好像是個媒人,這是上哪家說親去嗎?」
劉氏張望了一眼,「應該是去劉家的,娘忘了?先前有人上完全說親,好像就是這李屠夫的二兒子呢,中秋剛過,這回應該是正式議親了。」
文氏笑了笑,「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這些日子忙著家裡的事,我還真沒顧得上,咱們村的確好幾個姑娘都該說親事了。」
幾個人沒管,低著頭繼續幹活兒,過了好一會兒,林氏突然說道,「不對呀,你們快看,剛剛那幾人好像去了秀娥家呢。」
劉氏在院子裡頭幹活兒,聽著這話,趕緊跑了出來,十分好奇,「真的啊,去秀娥家了?為啥去秀娥家呢?不是要說香杏的嗎?」
這裡離得有點遠,聽不見動靜,但是看得清楚啊。
香杏和秀娥家還離著一段距離呢,那可不就是去了秀娥家嗎?
要真是上門去議親的,絕不可能中途又去另一家的,看樣子這事兒不是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文氏輕哼了聲,「這回事情可好看了,先前上門是去說香杏的,村里好些人都知道了,要是扭頭又去秀娥家議親,馮氏那性子絕不可能罷休,她丟了臉面,又讓人搶走了一樁好親,能忍得了嗎?」
劉氏說道,「是啊,這事兒肯定是要鬧的,就是不知道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香杏和秀娥平日裡都在一塊兒,兩個丫頭好得跟什麼似的,要真是鬧成這樣,還真不知道怎麼收場。」
另一邊,媒人領著李家夫妻兩個,還有李屠夫的妹妹,一塊兒去了秀娥家裡,這時候他們一家都在呢,趕緊就把人接了進去。
柳氏沒讓秀娥出面,「你就回屋去躲著,這事兒有我和你爹張羅呢,你放心,都找上門來了,肯定跑不了,咱們得抓緊時間把親事給定下,要不然香杏她娘知道了肯定不肯罷休的,鬧得難看就不好了。」
秀娥有些擔心,「娘,今日香杏他們一家回她家婆那裡去了,傍晚肯定就會回來的,今日躲得過,改日也躲不過,這事兒可得好好說呀,可不能讓他們知道是我在其中多嘴。」
柳氏看著她說,「你這膽子怎麼就那么小,你又不欠香杏什麼,怕她做什麼啊?人是李家自己選的,沒選上她,那是她沒本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別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