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
葉扶看著昏迷不醒的女人，眉頭微微蹙起，這些人剛安頓下來，地上鋪滿髒衣服，昏迷的女人就躺在上面，身上蓋了一床破被子。
旁邊的火堆上敷了幾個濕答答的煤球，黑色塑料桶裡面有半桶髒水，那是用來攪拌煤炭的水。
一些鍋碗瓢盆就放在角落裡。
空氣中還有很多氣味，衝擊著葉扶的鼻子。
女人已經撐不了多久，葉扶看著她腫脹的四肢和身體，長期的飢餓和長途跋涉，讓她已經透支了自己的全部精血，剛安穩下來，所有的毛病一下子爆發，身體一下子就垮了。
葉扶沉默了幾秒鐘後，起身把女孩叫到外面，和他們一起逃難過來的人們，都眼巴巴地看著葉扶。
「小葉醫生，這是報酬。」
他們剛來一個多月，種植的白菜並不多，女孩拔了兩顆塞給葉扶，根部還掛著泥巴和黃螞蟻。
「你媽媽熬不過今晚了。」雖然很艱難，葉扶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我們剛安頓下來，我媽說以後的日子會好的，等這一切災難結束，她和我爸還要帶著我回家呢。」
葉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沉默。
「她前幾天還好好的，是不是你診斷錯了，你都沒有拿出工具檢查，我還有一個乾淨的碗，我都給你，你幫我救救她好不好？我媽她不能出事，我求你了。」
眼看著她就要跪下來，葉扶趕緊把她拽住。
「回去吧，回去和她好好說會話，菜你留著，過幾天可能就要下暴雨了。」
「你別走，葉醫生，你不能放棄她，你是醫生啊。」
葉扶點頭，「我是醫生，但是我手裡沒有起死回生的藥，在半路上，她就吊著一口氣了，來到了這裡，她放心了，精氣神一下子沒了。」
女孩蹲在地上痛哭，葉扶看著她，就想到了自己，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去和她說說話吧，她能聽到的。」
女孩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隨後跑回那間屋子，葉扶把散落的菜收了起來，放到他們家門口，然後離開了。
她回頭看了眼住在這裡的人，或許他們也想不通，為什麼這世上會有這麼多磨難呢？
——
當第一滴雨水落下來的時候，雷聲應聲而來。
挖煤回來的人迅速往家裡跑，也有人拿著桶和盆，開始接雨水。
一道道雷落下，轟鳴聲堪比爆炸，讓人心驚膽戰。
有些膽小的小孩直接嚇得哇哇大哭，葉扶偶爾還能聽到家長訓斥的聲音。
「阿嚏。」
葉扶感覺鼻子有些難受，一直忍不住打噴嚏，姜冗走到她跟前，托起她的下巴，認真地檢查著她的情況。
「你吸入了濃霧裡的灰土和蟲子。」
葉扶瞬間覺得頭皮發麻，「蟲子？怪不得我總覺得鼻子癢，想打噴嚏和流鼻涕。」
葉扶拿出一些藥，打算給自己配一副殺蟲劑。
姜冗突然把手腕伸到她面前，「這個方法更快。」
葉扶有些牙酸，「動不動就喝血，我會不會變成吸血鬼？」
姜冗嗤笑一聲，「你當自己在修仙還是修魔？」
葉扶嗷嗚一聲，直接咬上他的手，過了許久，葉扶鬆開他，看著血淋淋的牙印，她有些尷尬。
「我的牙齒，好像有點鋒利。」
外面一聲雷響，葉扶舔了舔嘴唇，突然掐住姜冗的脖子，整個人撲到他身上。
「姜冗，我要咬死你。」
在姜冗呆愣的目光中，葉扶拍了拍他的臉，隨後哈哈大笑。
「逗你玩呢，看把你嚇得，還真別說，喝了你的血，後勁真大，我的頭好暈。」
葉扶揉了揉太陽穴，聽著外吧嗒吧嗒的雨聲，搖晃著身子回了房間。
等她把門關上，姜冗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舒服，趕緊把美瞳摳掉，看著蹭過來的豆苗，他單手把豆苗提了起來。
「葉扶是不是瘋了？」
豆苗搖尾巴。
姜冗指了指自己，「難道是我瘋了？我的頭也有點暈，看來我也有後遺症。」
姜冗看著癒合的手腕，那裡已經沒有牙印了，但是要咬的疼痛感，並沒有消失。
「被咬後的後勁也很大。」
——
暴雨已經下了一天一夜，因為地上有很多酸雨腐蝕後的坑，所以沒有形成內澇。
只是暴雨開始後，氣溫驟降到五六度，寒氣入體，不少人都開始咳嗽。
除了寒氣入體，還有另一個原因，吸入了濃霧裡的灰土和蟲子。
葉扶喝了姜冗的血後，就開始昏睡，直到第三天，她才醒來。
葉扶看著身上冒出來的黑泥，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這是怎麼了？」葉扶看著坐在床尾一直盯著她的姜冗，有些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昨天開始冒出來的，應該是你體內的毒素，我本來想幫你洗掉，但是……」
姜冗上下打量她一眼，繼續道，「我覺得你會生氣，就沒有幫忙。」
「我真是謝謝你沒有幫忙。」葉扶說話時聲音都是沙啞的，「我睡了多久，雨還在下嗎？外面怎麼樣了？有沒有積水？房子有沒有倒塌？」
「你睡了三天，我一直沒有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葉扶試探問道，「不要告訴我，這三天你什麼都沒有吃，就在我床尾坐了三天？」
姜冗點頭，「我怕你死了，所以我一直盯著你，還好你沒死。」
葉扶剛醒來，四肢發軟，渾身無力，聽到外面的雨聲，她嘆了口氣。
「我要是死了，你會幫我收屍嗎？」
姜冗沒回答，就這麼盯著她，葉扶有些不自在，「不想幫忙就算了。」
「葉扶，我不希望你死。」
說完，他突然起身離開了葉扶的房間，葉扶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她才不想死呢，她這輩子一定要頑強地活下去。
暴雨下了五天後，積水就上漲了，不少陡坡開始坍塌，積水淹沒一樓，大家已經無法出門。
有不少人突然流鼻血，昏厥。
雷電停了以後，葉扶還能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讓她過去救人。
但是雨太大了，她也無法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