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愉悅

  第155章 愉悅

  想到在這兒做工這麼久都不曾看過商晚下廚,何四指問道:「今日怎麼不是小環姑娘做飯?」

  商晚指了指木棚,「他們三個趁我不在吵架,吵著吵著打了起來,打著打著動刀子,都傷得不輕,在屋裡歇著呢,現在能動的只有我和兩個娃。」

  總不能讓兩個加起來還沒有十歲的娃掌勺吧?

  不得把廚房炸了。

  她再是料理殺手,好歹還能弄出兩盤菜呢。

  聽到這個強大的原因,何四指咽了口唾沫。

  這一家人什麼仇什麼怨啊,吵架也就罷了,打成重傷算怎麼回事?這是仇人吧?

  「商娘子,你做的這些菜可能不太適合給他們吃。」

  商晚輕嘖一聲,「我知道得做病號餐,這不是試著呢嗎?光是兔肉我就用了四種烹飪方式,你們趕緊幫我選選,哪個好吃。」

  何四指算是知道這一大桌子黑不溜秋的菜是怎麼來的了。廚藝不行就不要下廚啊,這不是純糟蹋東西嗎?

  試菜是不可能試菜的,他還沒活夠呢。

  何四指伸手一指徒弟,「高岩曾在酒樓當過一個月的學徒,會做些家常小菜。」

  「不早說。」商晚朝高岩招招手,一指廚房,「交給你了,裡面的東西隨便用。」

  為了不讓自己被桌上這一大堆像菜的玩意兒給毒死,高岩毅然決然地接下了做飯這個艱巨的任務。

  馬傑勇到現在才緩過來,剛才差點沒被那碗湯給齁死。

  亮亮體貼地給他端水來,馬傑勇喝到一半才想起來問:「這水哪兒來的?」

  亮亮伸手一指水井。

  馬傑勇:……他就不該問!

  馬傑勇剛才鬧出的動靜不小,陸承景讓他給吵醒了,披上外衣出來看。

  他一露面,何家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這胳膊都吊起來了,看來傷得確實不輕啊。

  商晚快步走過去,伸手摸他額頭,熱度已經退下去了。

  「還有一會兒才吃飯,回去躺著。」

  陸承景搖搖頭,「再睡晚上該睡不著了。」

  他看見了桌上那一大堆菜,算算時辰,低頭看著商晚,「你做的?」

  商晚點點頭。

  「我嘗嘗。」陸承景邁步過去,伸手拿起一雙乾淨筷子,在距離最近的盤子裡夾了一個黑色的方塊,絲毫不遲疑地放進嘴裡。

  原料應該是肉,又焦又硬,過量的咸中帶一點點甜,一點點苦,滋味兒實在奇怪。

  他放下筷子淡定地喝了口水,繼續嘗下一盤菜。

  吃一筷子菜喝一口水,速度不急不緩。

  商晚確定自己將菜洗得很乾淨,也沒往裡面放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但就陸承景這麼個吃法,她真的擔心他一會兒拉肚子。

  「行了,別吃了。」她伸手搶過陸承景的筷子。

  「能吃,只是火候過了些,鹽放的太重,有些菜里可以不用加糖。」

  陸承景又喝了口水,點出那幾道放了糖的菜,「如果不加糖,再少放點鹽,應該會很好吃。」

  「這幾道菜油重了,吃著膩,少放油就好。」

  「雞肉炸得太過,都焦了,咬不動。」

  陸承景方才嘗了桌上一大半的菜,認真地說出每道菜的優缺點。

  商晚心情複雜,說不高興吧,不對,說高興吧,差點意思。

  就像擰開了一瓶汽水,不停地往上冒泡泡。

  目光掃過陸承景猶帶兩道細傷的側臉,商晚姑且將這種心情定義為愉悅。

  她輕咳一聲,「下回只許夸。」

  「好。」陸承景彎起眼角,指了指中間那個拿蘿蔔雕成的龍,「娘子刀功了得。」

  商晚:廚藝不行,擺盤湊。

  在高岩的努力下,晚飯上桌。

  味道稱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反正馬馬虎虎能吃。

  見識過商晚的廚藝之後,大家不敢再要求更多,吃了能活著就行。

  飯後,何家四人早早洗漱了去休息,商晚一家,因為傷員們下午睡得太久,反倒沒有困意。

  小環醒過來一次,迷迷糊糊喝了藥,又睡了過去。

  石頭坐在桌邊,從商晚那兒得知貨郎的屍體已經被埋了之後,便一語不發地仰著腦袋看天上的星星。

  圓圓抱著奶壺,也學他仰起小腦袋看星星。

  看了片刻,感覺這個位置和石頭叔叔看到的星星不一樣,小傢伙爬到石頭懷裡坐好,跟他一起仰腦袋,看一樣的星星。

  感覺到腿上軟乎乎的一小團,石頭輕輕捏了捏圓圓的小臉兒,抬手指著一顆顆星星,將自己認識的都教給她。

  圓圓睜著大眼睛聽得認真,時不時喝口奶,然後認真地點點小腦袋。

  楚煦捧著茶杯總是偷瞄陸承景,每當陸承景看過去,他又立刻轉開,如此三四次之後,他再看過去的時候,陸承景直接問他:「想說什麼?」

  楚煦脫口而出,「你的腿到底是好是壞呀?」

  他的目光從陸承景坐著的輪椅挪到他的腿上,下午這人明明站起來了,那叫一個健步如飛,現在怎麼又坐上輪椅了?

  陸承景道:「之前傷了無法站立,剛痊癒。」

  楚煦點點頭,小聲嘟囔,「難怪你們要國子監的名額。」

  「你們今天又救了我一次,放心,就算撒潑打滾被打屁股,我也一定將國子監的名額給你弄來。」

  陸承景:「……」

  楚煦瞅他,一雙貓兒眼含著幾分不滿,「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小孩子,看不起我?」

  陸承景:「沒有。」

  楚煦不明白,「那你怎麼不高興?讀書人不都想進國子監嗎?」

  陸承景不答反問:「你的信可寫好了?」

  「吃飯前就寫好了。」楚煦將信封從懷裡掏出來,推到陸承景手邊,讓他看。

  信封很厚,鼓起一個包。

  陸承景沒打開,原樣將信封推了回去。

  楚煦忍不住咕噥:「你不就是擔心我在信里寫些不該寫的東西嗎?給你看又不看,你怎麼這麼奇怪?」

  陸承景抿了口白水,瞥他一眼,「你寫的是密信。」

  楚煦:「……」

  對哦,他將這茬給忘了。

  小孩兒小臉紅了紅,將信封往懷裡一揣,也去聽石頭講天上的星星。

  可惜,兩人對星星的看法發生分歧,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

  差著十歲,竟然吵得你來我往,勢均力敵。

  圓圓握著小手手,小腦袋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糾結的鼓了鼓腮幫子,索性誰也不幫,沿著凳子爬去找自家爹爹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