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熟人
不知是直覺還是怎麼的,羅大走過去推開房門,那股味道更大了些,有些臭,讓人噁心。
他捂住鼻子走進去,試探地喊了兩聲高老太,感覺腦袋上好像有東西在晃,仰頭那麼一看,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高老太正在房樑上吊著呢,身上還跑下來兩隻老鼠,吱吱叫著飛快跑遠。
羅大當即連滾帶爬的去找人,還通知了林村長,等村民們趕到,這才將高老太放下來。
聽完發現屍體的經過,以及高奇莫名失蹤,單大鈞也覺得高奇的嫌疑最大。
經過仵作查驗,確定高老太已經死亡三日以上,那時候高奇還沒有離開村子。
既然當時高奇在家,高老太被人勒死怎麼都會掙扎著弄出點動靜,僅一牆之隔,高奇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殺害高老太的兇手很可能就是高奇。
聽林村長說,這次又是陸秀才家的人發現高老太不是自殺,於是單大鈞也不著急回去稟報,而是帶著人去尋陸承景和商晚。
不巧,商晚進山去了,只有陸承景在。
陸承景沒讓他們進木棚子,而是讓小環倒了水來,就在外面的長桌邊說話。
單大鈞掃了眼遠處蓋了大半的新房,笑道:「我瞧著這新房像是快蓋完了,提前祝賀喬遷之喜。」
「還有些時日才能完工。」陸承景道,「若差爺有空,屆時不妨來飲杯薄酒。」
這本是一句謙詞,就跟朋友說改天請你吃飯一樣。只要沒有約定具體時間,那都是成年人之間的客套話,不能當真。
再說了,從城裡到榆樹村,怎麼著也得一個時辰,他們與單大鈞無甚私交,犯不著為了一頓飯跑這麼遠。
陸承景都等著單大鈞婉拒了,沒想到他竟然爽快地答應下來,著實有些出乎陸承景的意料之外。
從之前幾次交談他便發現了,單大鈞對他們家似是有意親近。
稍稍一想便明白,單大鈞這樣的態度,多半和安大人有些關係。
兩人又互相客套了幾句,陸承景一貫不喜歡這些,將話題拐回到正題上。
單大鈞也挺不喜歡說廢話的,問道:「不知商娘子為何能看出高老太並非自盡而是死於他人之手?」
陸承景早就想好了說辭,緩聲道:「我閒時愛看些雜書,被人勒死和上吊自盡的區別,我曾在書上看到過。聽完娘子描述之後便覺得有蹊蹺,特意去問了村裡的大夫,證實之後才敢肯定高老太確實死於他人之手,這才告知村長。」
單大鈞不是個愛看書的,當然也沒那閒錢。但他知道確實有些書上會寫和驗屍相關的細節。
許仵作手裡就有好幾本這樣的書,還圖文並茂,門外漢也能看懂。
他輕易地相信了陸承景的說辭,又問了些其他問題才帶著人告辭離開。
因為死因明確,並且高老太的屍體已經開始發臭,單大鈞便沒把屍體帶回縣衙,而是讓村里人儘快安葬。
買棺材的錢是從高家翻出來的,村里人再湊湊,一樁簡單的喪事便辦成了。
高奇再也沒有在村里出現過。
縣衙那邊已經認定高奇是畏罪潛逃,因為久久抓不到人,便在城中各處都貼了通緝令。
商晚進城賣藥材的時候,在城門口碰到了喬玉安的小廝阿樂。
阿樂一看到商晚,直誇她給的藥膏好用,他正好要去榆樹村給陸承景送信,碰上商晚倒是省事兒。
商晚將信揣好,駕著牛車來到熟悉的藥鋪,剛把牛車停下,就見藥鋪里走出來一個面孔熟悉的貴婦人。
正是讓原主一見到就頭疼發怵的婆婆——陸夫人。
陸夫人身旁站著一位年輕婦人,穿著一襲海棠色的春衫,瓜子臉,一雙彎眉細如鉤,妝容十分精緻,眉眼間隱有一絲矜傲之色。
髮髻上斜插兩支紅寶石步搖,與耳垂上的紅寶石耳墜交相輝映,襯得氣色紅潤,面若芙蓉。
此女也是一熟人,正是陸承遠的妻子,李氏。
在路府欺負原主的兩大主力,一個是陸夫人,一個就是她。
二人身邊還跟著一群僕婦,也有些熟面孔。
藥鋪的門臉本就不大,在商晚打量二人的時候,婆媳二人也看到了她。
陸夫人的眉心當即不悅地皺起,唇角下撇,顯然對原主極為不喜。
李氏的表情卻無甚變化,瞧著笑容還多了兩分,似乎與原主這個妯娌關係多好似的。
婆媳二人站定,一群僕婦自然也停了下來。眾人的視線都落在商晚身上,顯然在等著商晚主動上前打招呼。
商晚跳下牛車,完全沒有與婆媳二人搭話的意思,徑直招呼藥鋪的夥計來搬車上的藥材。
她也算是藥鋪的熟客,夥計們都認得她這張臉,都不用商晚喊,已經有人主動過來幫忙。
婆媳二人就那麼被晾在一邊,眼睜睜看著商晚將她們當成了空氣。
陸夫人原本尚算能看的面容瞬間鐵青,一雙眼沉沉的瞪著商晚,眼裡的不悅都快溢出來了。
李氏是個會看眼色的,即便心中對陸夫人多有怨言,但面上卻從來不顯,將好兒媳這個角色演得深入人心。
她忖度一番,主動招呼商晚:「三弟妹,見了母親怎麼也不上前行禮?」
商晚充耳不聞,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抬腳跨過藥鋪的門檻。
「站住!」陸夫人再也忍受不了商晚對她的無視,沉著臉呵斥道,「這就是你對待長輩的禮數?」
商晚暗暗翻了個白眼,都逐出家門了,還在這擺婆婆譜呢。
她轉頭,視線落在陸夫人身上,輕飄飄地上下一打量,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字:「你誰?」
聽到這兩個字,陸夫人一張臉頓時就黑了,抬手指著商晚,氣得胸脯上下起伏。
李氏趕緊扶著她,一邊給她順氣,一邊不贊同地盯著商碗,「三弟妹,你怎麼能這樣對母親說話?」
商晚呵呵,「母親?她算哪門子母親?都不在一個族譜上,我可沒有亂認娘的習慣。」
李氏一咽,驚訝地瞧著商晚那張精緻的臉蛋,這還是以前那個任她搓圓捏扁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