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韓菲菲花容失色，聲音不受控制的拔高了好幾度。
安靜的咖啡廳里，所有客人都轉過頭來看她，韓菲菲臉一紅，這才稍稍冷靜了一點。
她壓低聲音，再次確認：「你說的是真的，是死者自己動手解剖的？」
「對。」
楊萬又補充了幾點：
文正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渾身的皮膚整整齊齊的羅列在他身體旁邊。
一整張人皮，被擺放成安然入睡的模樣。
甚至，臉部的皮膚表情也是那麼寧靜，那麼祥和。
要不是只剩一層人皮，恐怕還以為是文正睡熟了，在做美夢呢！
而他沒了皮膚的肉體，赤紅色的肌肉和淡黃色的脂肪層**在一起，也安安靜靜的躺在宿舍床上。
沒了眼皮覆蓋，文正的一雙眼睛圓睜著。
死不瞑目的凝視著天花板！
「你，你別說了，我......」
韓菲菲聽不下去，她本想喝口東西壓一壓恐懼，然而擺在韓菲菲面前的，卻剛好是一杯草莓汁。
粉紅色的一杯飲料。
暗紅色的草莓果肉。
還有漂浮著的一層淡黃起泡芝士......
「我，我去趟衛生間！！」
韓菲菲落荒而逃，楊萬趕緊叫人收拾掉飲料和點心。
同時，楊萬心裡多少有點自責。
雖然韓菲菲是醫生，見多了血腥，可她到底也是個女孩子。
普通女孩，哪能忍受得了那麼詭異恐怖的死法？
不過說到這，蘇晚晚對靈異恐怖的接受度，仿佛比一般人要高很多啊。
正想著，韓菲菲已經回來，她臉頰濕漉漉的，頭髮絲絲縷縷貼在臉上，像是用冷水洗了把臉。
「楊萬，這個死掉的男孩子，是不是醫學院學生？」
楊萬點頭。
「他不會是京西醫科大的吧？」韓菲菲的聲音已經有點顫抖。
楊萬又點點頭。
韓菲菲坐下，雙手指尖冰涼，她猶豫了好久，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死者去世前......有沒有去過，京西醫科大的八號教學樓？」
這個，楊萬倒是不知道了。
八號教學樓，有什麼奇異之處嗎？
還有，韓菲菲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楊萬心裡著急，卻沒追問，畢竟韓菲菲臉色慘白，肯定是嚇壞了。
等她平復了好久，韓菲菲才說出了一件往事。
這事，是發生在她念書時候的。
那時候的韓菲菲，才二十一歲。
在最美好的年華里，卻發生了一件邪性事，給她明媚的青春染上了一層陰霾。
「我就是京西醫科大學的，算是文正的學姐了。
大概五六年前吧，京西醫科大學很難考的，門檻特別高。
我們學醫的，本身錄取分數線就高，京西醫科大學比普通醫科大學還要高了足足50分！
大家常開玩笑說，京西京西，門檻不低，除去清北，他屬第一。
雖然是打趣的話，但也能代表京西醫科大在醫學界的地位了，它的確僅次於清北。
可是，就是因為那件事，導致當年三分之一的學生退學。
往後兩年的時間裡，沒有任何人敢報考京西醫科大！
京西醫科大學，一夜間從香餑餑，淪落為了臭狗屎。
導致這場變故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們可憐的學長......魏肖！」
提起魏肖，韓菲菲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在她帶著哭腔的講述中。
學校里最骯髒，最不堪的陰暗面，盡數展現在楊萬眼前。
......
魏肖家境不是很好，但學習賊優秀，是那一屆學生里最強的一個。
從大一剛入學，到大三，魏肖都是團支書。
他是全年級人盡皆知的帥學霸，也是輔導員的得力助手。
然而，大三下學期，魏肖原本的輔導員懷孕了，要回家養胎。而新上任的輔導員，是個空降兵，毫無群眾基礎，卻奉行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辦事原則。
新輔導員高福第一天上任，就把手下四個班的班長團支書都叫到辦公室。
幹什麼呢？
開會！
訓話！
這一開會，就開了足足仨小時，內容無聊至極，一半時間都是高福在擺譜，顯擺他的輔導員架子！
好不容易熬完了仨小時，可高福又布置任務，讓看起來最老實的魏肖統計一下所有學生的家庭條件，父母的聯繫方式。
魏肖有點摸不著頭腦。
身為輔導員，高福不應該是管理學生嗎，為什麼對學生家庭條件那麼關心？
但魏肖也沒細想，花了好長時間統計好，交了上去。
這一交可倒好。
一周之內。
所有學生被新輔導員分成了三六九等！
可不是按學習成績劃分的。
是按照家庭條件劃分的！
這一等學生，父母不是豪門就是商政界大人物，年收入最少也有百萬以上。
高福對一等學生極盡討好，時不時就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二等學生，父母都是普通人，家庭收入在二三十萬左右。
高福全當他們不存在。
在走廊面對面走個對臉，高福也全當沒看到。
至於學生對他的問好，他也全黨放屁了。
最慘的是三等學生。
成績再好也沒用，只要父母窮，社會地位低，在高福眼中就是垃圾！
三等學生還當幹部？
撤職！
讓一等富家子弟上！
什麼，三等學生還拿獎學金吶？
那你就別領貧困補助了！
讓給一等豪門子女唄，權當是給人家當零花錢了！
不到兩個月。
魏肖就成了貧困生眼中的仇人。
畢竟，當初統計家庭環境父母工作的事，是魏肖做的。
但魏肖也是受害者。
他家裡也窮，在高福眼中，他一樣是個垃圾。
又過了一個月。
魏肖也被撤了職。
他的獎學金和各種補助也都斷了。魏肖敢怒不敢言，只能憋著，更努力的學習。
此時，已經是大四，是醫學生最忙碌的一個學期。
可偏偏在這檔口，高福又作了個大死。
他要給學校捐一個白求恩的雕像！
捐雕像也就算了，高福還要在雕像的底座上，刻上他的名字
【20xx年x月，輔導員高福，與xx屆全體醫學生捐贈】
雖然後面有全體醫學生的字樣。
可具體到人名的，就只有高福一個！
這不是顯擺自己是什麼？
這操作簡直絕了！
全年級學生都翻起白眼，沒有一個人願意掏錢捐贈。
高福也不慌不忙，他能做出這樣噁心的事，就已經想好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