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會客廳內的局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原本他們大多懷揣著悠閒甚至戲謔的心態,然而到現在雪茄男輕易連殺二人後,其餘人的心態也都發生了變化。
他們由坐姿改為防禦性的站姿,並下意識的遠離了桌旁的那個男人。
儘管,那裡還有一個癱倒在桌旁的短髮女人。
大多數人都已開始將目光警惕的向四處巡察,心中判斷逃離這裡的難度;而少部分人則明顯對自身的實力懷有自信,在更多的觀察著雪茄男的動作。 🄲
很顯然,這個人是個很強的傢伙,剛才的冷酷男與金髮男二人甚至沒有發揮出什麼能力就已輕易被殺死。
可到現在為止……對方的目的依舊是難以捉摸。
「如果無限世界真的降臨,那麼你的選擇會是什麼?」雪茄男向著倒在地上的短髮女人又問了一遍。
此時,這女人的臉上已經布滿了驚恐,與剛來時的輕鬆姿態可謂是天壤之別。
玩家經歷生死,比起常來自然有著極強的心理素質,在現實世界這樣相對安全、強者稀少的環境中時,他們也都會懷著一種下意識的自信。
放在以前,這就和練家子的心態類似。
但是,當她發現自己在這個人手下毫無反抗之力時,一種極端的恐懼便湧上了心頭。
甚至,在這一刻,她切實的發現,以往其自信來源的「力量」,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為什麼……會這樣……」短髮女人瞪大了眼睛,但當她看到雪茄男正微笑著注視她時,卻是渾身一顫,連忙應道,「我回答!」額頭上冷汗倏然流下,並沒有考慮幾秒她便急忙道,「如果無限世界降臨,我選擇反抗!」
「哈!」雪茄男卻是一笑,「你明明知道,反抗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但你卻為什麼會這麼選擇呢?」
「我……」短髮女人張嘴欲言,一時間卻想不出要說什麼。
是啊,明明反抗了也不會成功,那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反抗?
然,她的思緒尚未落下,就聽到「啪」的一下,雪茄男竟拿起了一旁的一張沉重木椅,朝著她的頭顱砸了下來。
她心中一驚,連忙舉臂便擋。
她畢竟是玩家,體質早就並非常人可比,即使對方力量極強,但一張木椅的傷害也有限……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難道選擇反抗也不能讓對方滿意?
同一刻,短髮女人的頭顱炸裂。
那張厚重的木椅先將其手臂砸的變形,順勢落在其頭頂,將其整個頭破了個窟窿。
幾乎沒有損壞的實木椅上頓時粘滿了血污。
「什麼?!」
被壓抑的驚呼聲響起。
所有看到這幕的人都是吃了一驚,萬萬沒有想到,只是這簡簡單單的椅子砸擊,便要了這個女人的命。
雪茄男轉過身,他的身上並未粘血,放下椅子,坐了上去。
他看著眾人的方向,微笑開口,「那麼,就下一個吧,有主動回答的嗎?沒有的話,我可就點名了。」
但發生了剛才的事,自然不會有人去應他的話,此刻他們心中都生出了不安的情緒,而應對,亦是簡單明了。
幾乎瞬間,
便有兩人朝著側面閃身而去。
他們所去的地方並非是大門,那裡畢竟還有一個西裝墨鏡男站著,若是想要離開勢必會遭到阻攔,因此他們的目標其實是通往隔壁房間的牆體。
這個會客廳並沒有窗戶,兩面都由厚重的混凝土構成的牆壁,但是他們所選擇的一面,卻並非承重牆,以他們的手段,破壞並不難,到時便可通過隔壁房間的窗戶逃離此地。
這一切,也都得益於他們的事先的觀察能力,這亦是老玩家必備的素養。
可是奇怪的是,雪茄男對他們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砰!砰!」
那兩人來到牆邊便分別揮出一拳,狠狠的打在牆壁之上。
然而,下一刻,兩道慘叫卻是陡然而起,迴響在會客廳中。
那兩個人的拳頭上都是鮮血淋漓,傷口雖然不大,但很顯然,他們的掌骨都已經骨折,手腕也受力下發生了扭轉。
他們抱著自己的手,面容扭曲,緊咬的齒縫間發出了痛苦的悶哼。
「怎麼回事?」
本想緊隨其後的其他人頓時愕然,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擊打牆壁,反而自己卻受了傷,
「這牆壁,難道有問題?」
「可我看不出有任何結界的跡象,難道是什麼特殊的材料?還是說,這個會客廳就是某種超高等級的道具?」有人道。
看到這裡,他們基本都已經意識到,即使是逃離這裡,也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
「話都沒說完直接就走,還想破壞我的產業,你們兩個未免也太不禮貌了。」雪茄男撐著臉看著那兩個受傷的人,道,「既然如此,接下來就輪到你們吧。」
他頓了一下,
「你們都是官方的玩家,但從一開始,你們便想著獲取庇護與好處,這本身無可厚非,不過……你們很快便發現,接引新人能夠得到的好處是巨大的,只要取得他們的信任,那麼下暗手便並沒有多難;而在執行任務之中的某些意外,也只有你們自己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懶洋洋道,
「像是你們這種人,我同樣想知道,你們的選擇會是什麼?」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們現在自然不會再去回答了,剛才短髮女人的死證明,即使是回答也會被殺死,兩人皆是惡狠狠的看的雪茄男,顯然是有了拼命的打算。
「我只不過是個毫無名氣的作者罷了。」雪茄男說道,站了起來,「瞧,就是這本。」他從懷裡掏了本書出來,給對方示意了一下,「至於想要做什麼,我早就說過了,我只是單純的想知道答案。」
「你這個瘋子!」牆邊的兩人聞言卻都是紅了眼睛,接著他們朝著其他人吼道,「你們還等什麼?如果現在不一起對付他,我們所有人都要死!」
其他人聞言一愣,還沒等有所反應,就見,雪茄男已經重新拿起了木椅,朝著那兩人走了過去,嘴裡還念叨著:「不回答也就算了,為什麼非要和我動手呢?」
「動手!」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頓時,幾乎所有人都朝著雪茄男的背影殺去。
他們的手段各異,雖然有了金髮男的前車之鑑,沒有人再掏槍出來,但是卻都資深玩家應有的強度。
「砰!」
「砰!」
先是牆邊的兩人遭了殃,看起來在不知所措之間就被木椅砸的血肉模糊。
而後,其他人的攻擊打在雪茄男的身上,卻是輕若無物。
原本閃爍著能量光芒的拳頭,打在了他身上卻變成了輕飄飄的棉花拳,只能打皺衣服,而不管是火球還是冰刃,在空氣中便化作虛無,消失不見,即使是兵器,也完全失去了威力。
就仿佛在這一刻,所有人都變成了普通人類。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
「怎麼回事?我的能力為什麼失效了?」有人擺出了一個奇異的姿勢,卻什麼都沒有發生,頓時一臉驚愕。
「我的召喚獸也沒有出現……」有人將手中的水晶捏碎,卻只得到了一地的碎片。
「為什麼……我的體質恢復成了以前的狀態……」
在短暫的反應時間後,所有人都發現,自己從遊戲中所得到的能力、裝備都失去了效果,甚至於,連曾經所加的屬性點也失去了作用。
他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到了成為玩家之前的樣子。
也只有剩下幾個沒有貿然攻擊的玩家,才沒有受到這種詭異的影響。
「終於發現了麼?」雪茄男舉起粘血的木椅,緩緩轉身,「你們的屬性、能力、裝備,皆是來自於無限世界,又怎麼會對我有用呢?」
這個時候,圍在其四周的人,方才感受到了與先前幾個死人相同的恐懼。
他們開始不要命的往遠離他的方向逃跑,然而,雪茄男也並不著急,一個個的跟了上去,一邊口中事無巨細的說出他們曾經的罪惡,一邊用木椅將他們砸死,而後又輪到下一個。
而那幾個一直沒出手的,則都戰戰兢兢的看著這一幕。
到現在,雖然才過了幾分鐘的功夫,但他們已經再沒有人反抗活著逃跑的念頭,這一刻,只有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占據了他們全部的心神。
又是數分鐘後,隨著最後一個反抗者的屍體砸落地面,雪茄男終於微微喘著氣,停下了腳步,又坐在了椅子上。
現在,會客廳中除了他之外,只剩下了三個人。
一個是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嫗,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大叔,最後一個則是那個戴著口罩的黑衣青年。
「這些思維不正常的傢伙終於都解決了。」雪茄男看著他們,「好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了。」
他說著,先看向了那個老嫗,「你原本就是個愛撿小便宜的傢伙,如果沒人看到,路邊的狗碗都會給你順手拿走,而在成為玩家後,你更是變本加厲,只要條件允許,你為了哪怕一丁點的利益,就不會給弱勢玩家一點存活的機會。」頓了頓,「所以,你的選擇是?」
老嫗渾身一緊,張了張嘴,半晌才答道:「我……我會選擇屈服。」
「為什麼?」雪茄男緊接著問道。
「反抗肯定會死,逃
離也差不多……」老嫗咽了口唾沫,「但是屈服他們,有可能就可以活下來……」
說到這裡,老嫗身體已經抖的像是篩糠一樣。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
「好,你的回答我知道了。」雪茄男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什麼?」老嫗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你……你不殺我?」
其他幾個人也都投以疑惑、茫然的目光。
「我殺你做什麼?」雪茄男理所當然道,「我先前殺他們,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先對我動手,以及想要逃走罷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是要審判你們。」他搖搖頭,嘆了口氣,「只可惜,到死他們都沒想明白這件事。」
聞言,在場之人神色各異。
「是這樣……」老嫗目瞪口呆的喃喃道。
此時在她的心目中,此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她感到無比驚悚,這份對未知的恐懼驅使著她邁著僵硬的步子,走向了大門。
「吱呀——」
黑衣墨鏡男並未阻攔她,直到推開大門走出去,老嫗的心依舊繃在一根弦上,整個人都已被汗水浸透,但她還是強撐著離開了。
「你呢?」見她離開,雪茄男又看向那名眼鏡中年人,「你的選擇是什麼?」
眼鏡中年人像是在思考什麼,數秒後,他開口道:「我的選擇是,反抗。」
「為什麼?」雪茄男問。
「如果你放的錄像是真的,那麼這就是世界,不……是人類的末日,我們玩家雖然對於普通人來說強的可怕,但對那些怪物來說依舊很弱。」中年人攤了攤手,「我沒有自信逃走,所以只能選擇反抗了。」
「那你為什麼不和剛才那人一樣,選擇屈從呢?」雪茄男好奇道。
「你說呢?」但這次眼鏡中年人並非給出明確的回答,而是冷冷的反問了一句。
「有意思。」雪茄男露出笑容,鼓起了掌,「既然如此,你也可以走了。」
眼鏡中年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但幾步之後,他又停了下來,「其他所有人你都說了罪行,為什麼沒有說我的?」
「你的那些小事沒什麼好說的。」雪茄男淡淡道,「你也是官方的人,雖然這次的集會你是不請自來,但仔細想想,我似乎也沒什麼好介意的。」頓了頓,他說出了對方的名字,「張超。」
「哼。」張超冷哼了一聲,隨手摘下了眼鏡,隨之他的面容也是恢復了原樣。
「你們官方之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但剛才那些人死的時候,你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冷眼旁觀。」雪茄男搖頭苦笑,一臉遺憾,「說到底,你們還是人類,而懼怕死亡從來就是你們的本能。」
張超眼中怒意一閃而過,但他並未說什麼,而是最後瞥了一眼還坐在沙發上的黑衣口罩青年,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都沉默了下去。
數秒後,雪茄男轉頭看向了青年,笑容變得更加濃郁,「哦,差點忘了,還有最後一個。」他頓了頓,咧嘴道:「你的選擇是什麼呢?程飛。」
「啊?」青年仿佛才剛睡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還有我的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