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個女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某種難以置信。
而因為被砸破了腦袋失血過多而反應慢了一拍的年長女人這會兒也終於反應了過來,緩緩抬頭看向葉蓁。
那目光複雜又瘮人。
她果然都知道了……難怪柳先生要讓他們過來…….
年長的女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緩緩轉動眼珠子,看向一臉苦相的女人和粗眉毛的女人,然後咧開嘴,無聲的笑了起來。
那笑,配上她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莫名瘮的慌,讓一旁的另外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那二人又聽到葉蓁嘆息了一聲,抬頭看向她們:「你二人年幼時皆家境貧寒,是接受了善心人的幫助,才能繼續求學……」
「可後來,當有人找到你們以利相誘,你二人就恩將仇報,說謊誣陷了你們的恩人,導致你們恩人氣運被壓,然後一家八口皆被人以玄術害死…….」
葉蓁話未說完,就被人給打斷了。
「你胡說!」粗眉毛女人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猙獰,她猛地抬頭器,幾乎是用破音沖葉蓁吼道:「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緊跟著,那個一臉苦相的女人,臉上也露出害怕的表情,捂住耳朵,閉著眼道:「不會的,不會的……」
「萬事有因有果。」葉蓁從床上走下來,看著三人的眼神,平靜的有些可怕:
「當初,你們以為自己雖然說了謊,但應該不會造成多大的後果,以為最多就是讓你們的恩人被罰點錢而已,反正他家裡錢多不會在乎……」
「但你們卻不知道,真是因為你們的那些話,讓那人一家八口全都死於非命,只留下了一個當時在國外求學的女兒……」
葉蓁說到這裡,走到年長的女人面前,半蹲下,目光複雜的看著她:「而你,就是當年那家唯一倖存下來的女兒吧?」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臉苦相的女人,和粗眉毛的女人,同時轉頭略帶遲疑的看向躺在地上的年長女人。
兩個女人的眼中,皆帶著幾分驚懼不安,以及……茫然無措。
就聽葉蓁繼續對年長的女人說道:「當年你回國之後,得知你全家被人用玄術害死,一番明察暗訪之後,你找到了仇人的死對頭……」
「那是另外一個玄學世家,你委身給了那家人,一邊幫著他們作惡,一邊利用對方的人脈和資源,終於找到了當年陷害你父親的那些人……」
「你只不過是個普通人,拿直接害死你父親的玄門人士沒辦法,於是,就朝當初那些誣陷你父親的女孩子,舉起了屠刀……」
「我猜,當年說謊誣陷你父親的那些人,現在都應該死得差不多了,最後只剩下她和她了吧?」葉蓁看著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女人,指著粗眉毛女人和一臉苦相的女人問道。
「咳咳……」年紀最長的女人慘笑兩聲,咳出一口血沫子來,陰沉沉的看著葉蓁:「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葉蓁卻道:「我如果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在至陰之地之地出生的吧?」
「而你們,」葉蓁又看向另外兩個女人道:「應該是在月圓之夜,出生在一個四周桃槐並列,楊柳環繞,門前屋後皆有水流的地方吧?」
這三人雖然不知道葉蓁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但卻莫名聽得頭皮發麻,其中那個粗眉毛的女人更是惱羞成怒道:「你說這個做什麼——」
話沒出來,就被旁邊一臉苦相的女人攔住。
她抬頭看向葉蓁,向來愁容滿面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狠戾:「葉小姐,我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說這些,就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吧?」
另外兩個女人聞言,也驚疑不定的看向葉蓁。
「不是,也沒那個必要。」葉蓁的神色很平靜:「我只是想告訴你們,因為天地法則的制約,就算是有神鬼手段的修士,也沒辦法隨心所欲的對普通人動手。」
「特別是,那些有氣運護身,功德護體的大善人。」
說著,葉蓁看向躺在地上的年長女人:「當年,你父親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想要害他的那個人,才另闢蹊徑,找到了她們……」
她指著另外兩個女人,對年長的女人道:「她們本是被你父親資助的人,最後卻反咬你父親一口,導致你父親蒙冤入獄,氣運暫時有了缺口,這才讓人有了可乘之機……」
「以你父親的氣運,原本是能逃過這一劫的,但因為那人的最終目的是你…….所以你全家終究沒有逃過這一劫。」
聽到這話,年長的女人,真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猛地從地上掙紮起來,紅著眼睛,猙獰可怖道:「你胡說…….」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
她全家,怎麼可能是因為她才被害的!
不可能……
不可能!
眉毛有些粗的女人和一臉苦相的女人也有些遲疑和茫然。
就聽葉蓁繼續對年長的女人說道:「我想,這些年,你也不是沒想過殺了她們吧,但你背後的人不許。
所以,你才含恨留了他們一條命,然後又親自設局,讓他們把你當成恩人,無怨無悔的供養你……以及,你的女兒。」
一臉苦相的女人和粗眉毛的女人,同時變了臉色。
想到這些年遭受的那些苦難,二人看向年長女人的眼神,都充滿了恨意。
卻聽葉蓁道:「可你們有沒有想過,背後的那個人,為何獨獨選中了你們三個?還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將你們引到這個局中」
聽到這個問題,三個女人同時抬頭,緩緩看向葉蓁。
葉蓁也沒賣關子:「因為你們的命格都很特殊,若以你們三人為局,正好可以組成一個雙星伴月的風水局……」
粗眉毛的女人皺眉問道:「葉小姐,我聽不懂你說的這些什麼風水什麼局的,我只想知道,這有什麼用!」
柳先生說的對,這個葉蓁果然很邪門,不管她剛剛說的這些是真的也好,是想挑撥離間讓他們自相殘殺也好,等一會兒她報了仇之後,這個女人,留不得。
她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剛好被一臉苦相的女人捕捉到,這讓一臉苦相的女人頓時心生警惕。
餘光卻掃到葉蓁的視線,一一從她們三人身上掃過,口中卻說出一句看似不相關的話:「你們養的那個孩子,叫柳兒?讓你們來這裡的人,也是一位姓柳的先生?」
三個女人卻同時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
葉蓁站起身,慢悠悠從床頭掏出一張手絹,擦了擦指尖剛剛不小心沾染到的血跡,嘆息道:「看來你們都已經想到了吧?」
「不錯,那人籌謀多年,煞費苦心的將你們三個命格特殊的女人,用血海深仇將你們扯入這個雙星伴月的局中,便是為了那柳兒姑娘。」
說著,她看向年紀最大的女人,問道:「我猜,你女兒的初生之地應該很特殊吧?」
年紀最大的女人臉色微變,卻下意識否認道:「不是,你胡說……」
「是嗎?」葉蓁看著她的眼神,很平靜:「慈母之心,無可厚非。你想救你的女兒,我也能夠理解。但你救回來的,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那女人雙手緊握,嘴唇張了張,但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突然有些萎靡,最後到底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另外兩個女人見狀對視一眼,粗眉毛的女人開口問道:「柳兒到底有什麼問題?」
葉蓁:「那孩子的身體和命格都有些特殊,又是在雙星伴月這樣的風水局中長大,故而她在某些玄學界人士的眼中,自然就變成了這世間某種難尋的上好容器……」
「如今她的身體器官出現衰竭,便是因為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外來者那麼強大的靈魂力量……」
說著,葉蓁抬頭看向三個女人:「所以,現在你們知道了這一切,還想救你們的……女兒嗎?」
「如果,你們還願意認她做女兒的話!」
這話,讓屋子裡的三個女人全都沉默下來。
葉蓁也沉默了。
很顯然,那人再一次將人心與人性擺在了她的面前……
他想告訴她,人性的醜惡生來便有,恩將仇報的事比比皆是,最後他們也只會自食惡果,告訴她這些普通人愚不可及根本就不配得到神明的憐憫
告訴她,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糟糕,已經救無可救了,她又何必再白費力氣?
葉蓁不由嘆息一聲。
生活不易,蓁蓁嘆氣。
希望這一切,都能早點結束吧。
在見多了這人世間的可悲和無奈之後,她更想念孤兒院的那群孩子們了……
好想收工,早點回家。
這一刻,葉蓁莫名體會到了一種名為打工人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