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郵輪的二層。→
一個身穿白色運動裝的男人來到了220室的門外。
他的頭髮梳理得很整齊,一副沒有邊框的平光鏡很好地勾勒出他俊秀的五官。
屈指叩響房門。
裡面頓時傳來了一個有些不太耐煩的聲音:
「誒,我說小鬼啊……呃……不好意思,你是……」
日下廣成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無論是氣質還是身高,都給他帶來強烈壓迫感的男人,埋怨的話硬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裡。
就在十幾分鐘前,名偵探毛利小五郎過來找他了解了一些情況,緊接著那個戴著眼鏡的小鬼也跑過來敲門,不僅翻動了他的電腦還從背包里找出了那台錄音機一通亂按。
結果自然是被自己丟出了房間,剛剛他還以為是那個煩人的小鬼又跑過來了……畢竟『熊孩子』這種生物趕走就對了,試圖摸清對方的腦迴路?那純屬是自尋煩惱。
「我是西多摩市的警察,剛好受到八代集團的邀請和家人來這艘郵輪度假,方便進去談一談嗎?」
葉更一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聽到『警察』這個身份,日下廣成的童孔中頓時多出一抹警惕,不過還是側身讓開了門:
「好啊……請進……剛剛毛利偵探也找我了解過一些情況,你們……」
「我果然沒有猜錯,你和毛利偵探很熟。」
葉更一讓自己語氣中流露出明顯的期待,同時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剛剛去找警視廳的刑警了解了一些情況,很可惜他們似乎不太願意透露正在調查的事情……不過我還是掌握到了一些不太確切的消息。」
他頓了頓,用壓低聲音的方式營造氣氛,道:「似乎是八代會長和社長都遭人殺害了。」
「呃……關於這件事……」日下廣成略做猶豫。
葉更一抬手向下虛壓了幾下,繼續說道:
「你放心,警視廳要辦的桉子,我們西多摩市的警察署不會爭奪辦桉權,上級也沒有傳來相關的命令,所以我來找你只是想要確認幾件事情,主要也是為了保證家人的安全。」
「那好吧……」
日下廣成發現這同樣是一個了解警方偵辦進度的機會,但還是故作為難的說道:
「你想問什麼?不過我事先聲明,有些信息在沒有徵得毛利先生同意前,我可是什麼都不會說。」
他給自己上了一層保險。
「那我就直接問了。」
葉更一道:「行兇的犯人是不是有兩個?」
「啊?」
日下廣成差一點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兩個?自己一直都是單獨行動啊……
「什麼?」他怔怔地問道。
「誒?毛利偵探沒有說嗎?」
葉更一遲疑了幾秒,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就要告辭:「抱歉,打擾了,可能是我誤會了吧。」
「等一下!」
日下廣成一咬牙脫口而出道:「你現在離開的話,我可能就沒辦法告訴你毛利先生到底跟我談了些什麼!」
「誒?」葉更一裝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這是他成功進入房間後,明里暗裡給日下廣成灌輸的印象。
日下廣成果然上套,追問道:
「在那之前你可以說說看嗎?關於兩個兇手的事情……」
「好吧……」
葉更一沒有落座,而是站在房間中央,「我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只是聽說鑑識官在八代會長的房間中發現了假血漿,警方不肯透露,我想毛利偵探應該也是相同的態度,因為剛好看到你似乎和毛利先生很熟的樣子,所以想過來碰碰運氣,畢竟連兇手的人數都不能確認的話,對我的家人而言太危險了。」
假血漿?
日下廣成來不及思考,生怕面前這個男人就此離開,又趕忙模稜兩可地說道:「毛利先生確實跟我提起了這件事,不過他目前也在調查中……」
「果然!」
葉更一配合地皺起了眉頭,單手托著下巴,用剛好讓對方聽得到的聲音呢喃:「在船塢襲擊八代會長的和在房間中殺死八代社長的不是同一個人,可是為什麼呢?他如果想要殺人,為什麼還要偽造現場,難道……他們不是一夥的?故意偽造現場的那個人想要讓另一個人背鍋?」
不對啊,把那對父女殺死的人的的確確就是自己沒有錯啊,可是聽這個人的意思……
難不成是有人利用了我!?
線索都餵到了嘴邊,日下廣成很快也想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
對了……自己殺害八代貴江的時候,確實沒有仔細確認對方的臉。
是誰?究竟是誰?
他心亂如麻,精神高度緊繃,本能地抬頭盯向面前的青年。
然而,葉更一仍舊保持著『我在思考』的動作,好似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來自面前的凝視。
不是他……
日下廣成下意識作出了判斷。
因為沒有理由,自己有不在場證明,而這個西多摩市的警察,也明確表示了只是想要來找自己這個毛利名偵探的朋友來確認兇手的信息。
呵……連毛利小五郎都被自己矇騙了,這會兒肯定還以為秋吉美波子是她的老師八代英人的戀人,這個空有個頭做起事來卻優柔寡斷的警察,又怎麼可能會猜到事情是自己做的!
他要這麼厲害,早就去跟警視廳的警察匯報這個消息了!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找出那個利用了自己的傢伙……
哼!讓我知道你是誰的話,到時候引爆炸彈趁亂把你們都殺了!
日下廣成理清楚了思緒,準備冷靜一下,開始回憶這項計劃中的細節。
「唉……要是真兇能快一點落網就好了。」
葉更一揉了揉太陽穴,持續發出嘆息,雖然表情不同,但他參考模彷的人物正是沒什麼大用的高木涉,作勢再次朝門那邊走,告辭道:
「真希望這趟旅途能夠儘快結束,謝謝你幫我證實了猜測,我先回去陪我的家人了。」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
日下廣成不再挽留,送人離開關閉房門的瞬間,一抹猙獰且陰鬱的表情浮現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