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來此商議何事，這些大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在檀石槐後，鮮卑早已不是當日的鮮卑，尤其是烏桓、匈奴的現狀，更時刻提醒著他們，漢雖衰，不可欺，欺者必亡！
「漢人雖然在內亂打仗，但自從袁紹敗亡後，河北幾乎都被那馬強統一了，現在匈奴人和烏桓人都成為他的奴僕，南下劫掠，說的輕鬆！」素利哼道。
軻比能眯眼看向素利，眼中頗有深意。
軻比能一心成為新的檀石槐，他細心研究過檀石槐的起家歷程，檀石槐和他一樣，原本部落並不強大，甚至在年幼的時候，家裡的牛羊都會被其他部落所劫掠，但檀石槐為人勇敢健壯，富有謀略，能組織部落的族人劫掠他部，使得越來越多的人願意跟隨他，而真正讓檀石槐成為鮮卑王的，還是要從延熹九年那個夏天開始。
那時檀石槐會盟鮮卑各部，組織了數萬精銳騎兵，襲擾從幽州到涼州的各個邊郡，大獲全勝，使得鮮卑上下就沒有不服他的。
現在軻比能要做的，也是這樣的一件事。
「說的輕鬆，做起來也不難！」軻比能讓人掛起一張簡易的地圖說道「自從漢人內亂以來，長城也沒人修繕，缺口不少。從遼東遼西，到朔方五原，何止千里，他們征北軍有多少騎兵防禦這麼多地方？
此次只要我們三部聯合南下，必然可以讓漢人顧頭不顧腚，最終只能龜縮在城中，看我們搶掠他們的女人和錢糧布匹！」
說著，軻比能又指向烏桓、匈奴兩地說道「現在烏桓、匈奴都成了漢人的爪牙，你們覺得等漢人結束內亂，他們會放過我們嗎？
我們要是現在不出手，等漢人準備好了，我們就得逃到漠北，甚至要和那些匈奴人一樣，往西走到天的盡頭，消失在沙海之中！
還不如現在想辦法強大自己，拼上一拼！」
不得不說，軻比能的話還是說的幾人很是心動的。
從匈奴、烏桓的結果來看，現在漢帝國的大將軍和之前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是真的準備徹底吞併各個部落。
聽說現在的匈奴、烏桓的孩子已經開始學著說漢話，寫漢字了，再過幾十年，恐怕都沒人記得什麼是匈奴了。
當然，匈奴還是鮮卑的，對於這些大人來說也無所謂，他們最厭惡的是改土歸流。
此時的鮮卑，其實正在從最原始的推舉制向世襲制轉變，尤其是檀石槐立和連後，各部首領雖然嘴裡說不服，心裡都希望能效仿這種做法，讓自己這一脈萬世為主。
而馬強的改土歸流，不光光切斷了他們世襲的夢想，還讓他們現在的職位都可能保不住，這誰願意啊！
不願意，就打！
統一了思想後，這三部鮮卑終於磕磕絆絆的立下盟約，由於誰也不服誰，倒也沒立盟主，而是約定統一行動，商議行事。
如果說檀石槐在的時候，鮮卑還能算是鮮卑聯邦的話，現在，也只能說是個邦聯了。
三部約法三章。
第一，三部都不能出售馬匹給漢人。
第二，三部之間不能互相攻伐，如有矛盾，當每年一次在彈汗山上商議解決。
第三，為了應對災情，此次三部應該各出騎兵三萬，分兵劫掠漢境，如遇強兵，當拖而不打，其他各路截獲物資，當分一部給遇到強兵無法劫掠的部落。
時隔近二十年的鮮卑聯合劫掠集團，再一次南下了。
但時代畢竟是變了，尤其是很多鮮卑部落平日裡也和征北軍的商賈交易牛羊馬匹，羊毛鹽巴，獲利不少，而且這些靠近漢地的部落還可以將貨物加價賣到遠離漢地的部落，從中得利，現在要他們斷絕商賈，還要出青壯打仗，他們的心理那個排斥可想而知。
可這些部落雖然心中不滿，面對素利的軍令大都還是服從的，但也有少數的部落，不但沒有將素利的軍令當一回事，甚至還覺得這是一個翻身的大好機會。
這些人中為首的就是新成立的段氏部落首領段日陸眷。
段日陸眷，原本是鮮卑一個部落的貴族子弟，後來和弟弟段乞珍一起被烏桓劫掠到了幽州，成為了奴僕。
在之前馬強攻略烏桓的戰鬥中，這一對不過十七八歲的兄弟逃到草原，並且依靠一身武藝和膽略，集結了不少烏桓人和鮮卑浪人，成立了新的部落。
這個段氏部落並不大，到現在也才一兩百人，但因為段氏兄弟之前在烏桓認識一些人，靠著劫掠轉賣人口和物資，小日子也算過的有滋有味。
但再怎麼有滋有味，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小部落，在柳城見過大世面的段日陸眷，可是有自己的野心的。
「呵呵，素利大概是瘋了，我們東部鮮卑平日裡連烏桓都打不過，現在居然想打漢朝。」段日陸眷將記載了軍令的羊皮丟到一邊，對正煮著羊奶的段乞珍說道「我看這一次，素利得吃大虧了！」
「兄長，素利要我們出五十個青壯，我們部落的青壯中總共都不到百人，現在一下出一大半...」段乞珍一邊攪拌著羊奶一邊開始咒罵起素利來。
「罵什麼？你不覺得這是個機會嗎？」
「機會？兄長，我只覺得這耽誤了我們做生意。」
「哎，我聽來買牛的漢人說過一句話，叫做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如果偷了一個玉鉤，這個人就是個小偷，但如果能篡奪政權，那麼這個人就是王侯了！
現在素利他們要南下，漢朝肯定不知道，如果我們能通風報信，這份功勞，是不是足以讓我們富貴了？」
段乞珍一聽，喜道「兄長你說的太對了，可我們怎麼告訴漢人呢？」
「這簡單，等會你帶五十人按照軍令集合，我帶剩下的軍士去柳城，如果能見到樓班，說不定還能見漢人的大將軍呢！」
「都走了？那部落呢？」
「哎，如果真的立功，什麼沒有？在乎現在這些東西做什麼？」段日陸眷倒是很有賭性，認準機會，就要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