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四月皇宮
劉宏喘著氣,在邊上蹇碩的幫扶下,慢慢的坐了起來。
在他的床下,跪坐著兩個少年,自然是劉宏的二子,劉辯和劉協。
在兩個少年身後,分別又站著兩個婦人,劉辯身後站著的是何皇后,而劉協身後站著的是董太后。
劉宏看著自己這兩個兒子,只見劉辯雖然年紀大一些,卻一直低著頭,身體還不時的在發抖,反而是劉協端坐正常,面帶擔憂的看著自己。
病重中的劉宏看著劉協,不知不覺感覺好像看到了王美人的影子。
還是這個孩子像自己啊。
劉宏心裡嘆了口氣。
其實劉宏也明白,劉協是董太后養大的,劉辯是羅道人養大的,這能一樣嗎?
後世不少人因為工作等原因,覺得教育這東西就是學校的事情,卻忽略了家庭的影響。
一個孩子的成長,家庭教育將對他影響極大,要想培養一個優秀的子弟,不僅僅需要培養他的讀書習慣,還要和他談人生,談理想,細心觀察他的心理變化,及時糾正,帶著他去開闊眼界,了解世界的真相。
總而言之,這是要靠父母的心血和時間去堆積的,靠完全放養出來的人才,有,但機率太小。
「陛下!陛下雖春秋正盛,但辯兒已經長大,不如早立太子...」何皇后見劉宏看劉辯的眼神不對,便出言說道。
劉宏的瞳孔立刻縮了一下。
是啊,辯兒的母親的皇后,舅舅是大將軍,如果自己要立劉協,這兄妹二人鬧將起來...
「既然知道吾兒春秋正盛,又何必急於一時?」董太后哼了一聲,坐到劉宏床邊,接過邊上宮女端著的湯藥說道「吾兒好生休養,你放心,這後宮,有我幫你看著,洛陽,有你舅幫你看著,亂不了!」
董太后和何皇后的眼神頓時撞到了一起,低著頭的劉辯都感覺可以聞到什麼燒焦的味道。
「辯兒,協兒,父皇問你們兩,這天下何人對我漢室威脅最大?」劉宏突然對劉辯兄弟問了個問題。
「父皇,兒臣以為,黨爭威脅最大!」劉協眼睛明亮的說道。
劉宏不動聲色的看向劉辯,劉辯抬頭看了一眼劉協,又嚇得低了回去。
身後的何皇后恨鐵不成鋼的踢了劉辯一下。
「快回答你父皇!」
劉辯想了想,抬頭說道「餓肚子!」
「哎!你在胡說什麼呢?這個時候居然想著吃?」
「住嘴!」劉宏看了一眼何蓮,然後揮手道「都退下吧。」
「太后,皇后,兩位皇子,陛下要休息了!」蹇碩看似恭敬的說道。
董太后得意洋洋的帶著劉協看了何蓮一眼,然後走到了前面,何蓮一把抓起劉辯,然後跟著走了出去。
等只剩下蹇碩,劉宏再也忍不住,瘋狂的咳嗽了起來。
「陛下,陛下你沒事吧,要不再請羅道人?或者請醫官?」
劉宏吸了口氣,搖頭道「無礙,朕的身體,還撐得住!
蹇碩,朕想立協兒為太子,你以為如何?」
蹇碩急忙跪下,惶恐的說道「陛下,微臣不過一殘缺之軀,天子家奴,如何敢言此事?」
「說!」
「...恐大將軍不依!」
劉宏點了點頭,和他想的一樣。
他要立劉協,必須先除掉何進。
「那就殺了大將軍!」劉宏看向蹇碩道「朕死之後,你讓大將軍進宮,伏兵殺之,我留遺詔給你,你奉協兒為帝!」
蹇碩聽的,眼中含淚,頓時哭了起來。
「不許哭!如被外人聽見,還以為朕怎麼了呢!」
蹇碩拼命點頭,用手塞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天下何人能逃過一死啊,朕說到底不過是一肉體凡胎罷了,朕知道,你是最為忠心的,這大漢天下,朕就拜託你了!」
劉宏看向天花板,深深的嘆了口氣。
自己三十多年來,剷除了竇氏,啟用了西涼三明,平定了羌亂,也平定了黃巾之亂,也算是功績累累了吧,但為何,這天下還是如此的亂啊。
數日後,劉宏病久無醫,駕崩於南宮嘉德殿,享年三十三歲。
蹇碩看著已經沒有了體溫的劉宏,又看著跪在劉宏遺體前的劉辯和劉協,不由捏緊了拳頭。
蹇碩對邊上哭的梨花帶雨的何蓮說道「皇后,如今陛下大行,當請大將軍入宮,主持大局!」
何蓮一聽,就不哭了,笑道「正當如此,辯兒為帝後,還需要大將軍輔佐呢!」
邊上的董太后聽了不樂意了,他皺眉道「陛下並未留下遺詔,協兒也可為帝!」
兩個女人又互相瞪個不停。
蹇碩現在只想讓何進入宮後殺了他,以便扶劉協登基,便說道「那再請執金吾入內如何?」
董太后這才滿意的點頭道「可!」
蹇碩讓董太后和何皇后分別寫了詔書,用了印,這才讓人去請二人,又找來自己最信任的軍司馬潘隱說道「潘司馬,你立刻帶著軍士,埋伏到宮門內,待我號令,立刻斬殺!」
潘隱一臉堅毅的稱諾,心裡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他不動聲色的來到宮門,讓軍士埋伏起來,然後自己站到宮門外。
沒一會,興高采烈,嘴角都快裂到耳後根的何進就坐著馬車出現了。
「大將軍!請入內!!」潘隱站到何進面前,眼珠卻不斷的打著眼色。
何進還沒反應過來,何進身後的張津卻發現了不對勁,一把抓住了何進的衣服,何進差點沒摔一跤。
何進不認識這潘隱,張津認識啊,這潘隱也是袁紹那個院子裡的人之一。
這眼色..這個時間..難道有詐?
張津大聲喊道「大將軍,你身體怎麼不適了?」
何進還沒搞清楚狀況,一臉奇怪的反問道「我身體不適嗎?沒有吧?」
「大將軍有疾!快回!!」
說著,張津一把抓著何進就往馬車上走,何進雖然智商不高,但也不算太傻,自己這個心腹謀士突然這樣,必然有緣由,便跟著上車,上車後,張津急忙說道「大將軍,剛剛那軍司馬是我故交,他剛剛暗示宮中有變,恐怕那些宦官要借陛下大行,對大將軍你不利啊!」
何進一聽,就信了!
自己和十常侍他們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太有可能了!
何進當機立斷,決定住到軍營,依靠軍隊保護自己,蹇碩得知後立刻傻了眼,總不能真的派兵攻打何進吧...
這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