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宗的混亂用了一天的時間才慢慢消停下來。
在外率領騎兵的宗員、閻柔也依次回來,斬獲頗豐,尤其是宗員,帶著西涼、三河等地的騎兵,將從西門突圍的黃巾軍追的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最後紛紛淹死在了漳水之中,能活著逃走的不到數千人。
廣宗縣衙內,大小將校匯聚一堂,說著自己部下的戰功,閻忠在邊上記錄。
良久後,眾人都說完了,閻忠抱拳說道「將軍,此戰我軍大破賊軍,斬首四萬有餘,賊軍落水而死者不下五萬,另有俘獲賊軍賊民二十七萬,賊首張角、張梁皆已伏誅,繳獲錢糧不計其數,真乃百年未有之大捷啊!」
一時間眾人紛紛稱賀,皇甫嵩撫須大笑,當真好不得意。
馬強喝了一口酒,他知道那五萬落水而死的都是不願意投降的黃巾軍,恐怕那條漳水,已經變成了恆河了吧。
「將軍,想來不要數日,郭太守那必能有捷報傳來,到時冀州就算平定了!」閻忠又道「只是如今這二十餘萬賊俘,該如何處置呢?」
皇甫嵩看向四周問道「爾等以為如何?」
王允第一個說道「將軍,《尚書》有雲,樹德務滋,除惡務本,廣宗的賊軍不同其他地方,這些賊軍很多都是不遠千里到此投奔蛾賊,其心志之堅,世間少見!
何況自古圍而後降者不赦,將軍當盡斬之!」
馬強一聽,好小子,搞了半天後來你殺了董卓還要除惡務儘是從這就開始了。
「將軍,如今尚有宛城等地未下,還請三思!不如上報朝廷,等朝廷判決如何?」傅燮出列說道。
馬強之前沒怎麼認識這人,剛剛見了,也不知道是誰,便對邊上的段英問道「這是何人?」
段英低聲說道「此乃傅燮,字南容,出身於涼州北地郡的傅氏,聽聞長社之戰,就是他親率兵馬出城偷營的,蒼亭之時,和騎都尉曹操合力進軍,只是因為他一直隸屬於皇甫將軍之下,名聲不顯。」
又是一個西涼人啊,這西涼還真的是多將才。
但一想到這人的名聲,馬強又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曹操因為是獨立領軍,所以功勞都在他自己身上,傅燮則是皇甫嵩的部下,功勞自然是在皇甫嵩的身上,這有個好出身可真好啊。
「等朝廷判決,恐怕沒有兩三個月是等不到了,我軍的軍糧可支撐不了這麼久了。」梁衍說道。
「怎麼可能?賊軍自己本來就要吃飯啊,何況現在少了快十萬人了,他們的糧食呢?」馬強一聽就覺得不對,開口問道。
「不知道是哪裡的賊軍,居然燒了倉庫,糧食只剩下少許,根本餵不了這麼多人!」徐榮氣呼呼的在邊上說道,他已經知道是曹操部下曹洪乾的了,但曹操的背景不是他能惹的,即使告發,曹操有曹嵩為依,也不會怎麼樣,反而自己會倒霉,可一想到一件大功就這樣沒了,自己只能忍氣吞聲,徐榮是越想越氣。
曹操,你給我等著,日後別落到我手裡!
徐榮出身寒門,軍功又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的,從此深恨曹操。
曹操可不知道自己的好堂弟給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他皺眉說道「如果沒糧,就只能將戰俘斬殺了。」
馬強忍不住了,他知道在這裡除了自己,恐怕沒人會對殺俘有什麼負罪感,畢竟這可是一千八百年前的時代,而且殺了這些人,冀州就空了不少土地出來,說不好荒災都要沒了。
糧食不夠吃,要麼增加糧食,要麼減少人口,從難度上來說,後者要簡單的多。
但這些是人啊。
馬強開口說道「將軍,自古殺俘不祥,何況這些戰俘中還有不少是老弱婦孺,何不將這些戰俘中是被裹挾之人釋放安置,將其他人擇精銳充軍,其餘老弱發配發配給有功將士為奴,或賣給大族以補充軍資如何?」
馬強一直在思考這些俘虜的安置問題,思來想去,全部放了不現實,全部充為官奴也太浪費了,而且對自己沒啥好處,不如分而化之,自己也能從中漁利。
「馬校尉過於年輕,不知厲害啊。」王允笑了一下說道「這些戰俘精銳大都是賊軍心腹,充軍之後,焉能說不會出禍事?到時候追究起來,責任誰扛?
再說發賣,說來可行,但一旦施行,必會成為攤派地方的惡法!現在的朝廷國庫,可是空虛的很啊。」
王允的話,立刻提醒了所有人。
是啊,這賣奴說起來好像可以給士族大便宜,但一旦那些十常侍搞成攤派怎麼辦?
而且士族要撿便宜是要把精壯說成老弱壓價,可現在的陛下是什麼人,那是一個適合當商賈勝於當陛下的人啊,別到時候不能壓價,反而被抬價,逼得自己用買精壯的錢買了老弱了。
算了算了,還是殺了痛快!
馬強一聽,不由皺眉,他的確是對這個時代的了解淺薄了一些,很多他覺得不會發生的光怪陸離的事情,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就很有可能發生。
就地安置沒地方,發賣會損害所有士族的利益,這樣看來,也就只能殺了。
皇甫嵩撫須說道「既然如此,明日坑殺,建為京觀,以儆效尤!」
劉備在後面聽著,心中不忍,想起身說話,卻被邊上的劉正死死拽住。
「玄德,連先生都勸不住,你可千萬不能上前啊。」
而曹洪也在和曹操嘀咕著。
「阿瞞,這也忒狠了吧,二十多萬人,說殺就殺啊?」
曹操給自己嘴裡塞了一塊肉,一邊嚼著一邊說道「迂腐!吾等為天下事,豈能有婦人之仁?不殺,你能有啥好主意嗎?
可笑啊...我本來還覺得這馬強是個人物,沒想到,我高看了他。」
馬強皺眉看著四周,咬牙說道「請將軍稍慢,幽州連經黃巾、張舉之亂,人丁稀少,正需人口戍邊,標下出幽州時,劉使君和我說希望能吸引百姓去幽州,殺了這二十多萬人,太傷天和,放了又怕有禍害,不如發放到幽州遼東等郡,充為邊籬!」